第161章 心照不宣，護界橋建成

  「局勢變得不同了。」陳薇兒一邊走一邊說道，「雖然我也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從因果顯現的過程來看，領地短時間內不會受到災變生物入侵。好賴也就是這一天的功夫，火山灰就要覆蓋到整個綠庭大陸，我們雖然最先遭難，但也是第一批集體解除基因鎖的。戰爭將會一波接著一波啊……」

  馮科：「你是說……今後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一輪分十次入侵？」

  「不是說沒有，而是很多次都會被輪空。通俗點講，原來災變生物在整個大陸是全面開花的，處處都有。但現在隨著歷練者向一個地方聚攏，這些災變生物沒了進攻的目標，自然也會朝著一個區域聚攏。但智慧物種都有領地意識，大範圍、長時間的流動性會引起它們的警戒，最終就會導向兩個結果。」

  馮科聞言一怔，失聲道：「要麼流動的災變生物會被更高層次的智慧物種抹殺，吞噬大災變精華變得更強，要麼把流動的災變生物聚集在一處，形成龐大的災變生物國度，前者是極端強大的個體力量，後者是數量龐大的集體力量？」馮科停止了踱步，「咳」了一聲，將肺里的氣全部排出，喃喃道：「這倒是好事。」

  ……

  和未來到領地時相比，孫浩淳那張臉更顯得消瘦憔悴了，站在一群人的最前面，眼底卻閃過精神的光芒，雖然疲憊勞累，精氣神卻比以往強盛幾倍。

  「領地那邊發生了好幾件大事！」像一陣風，燕無缺走上前就大聲說道。

  孫浩淳只抬頭望了他一眼：「慢慢講，你消息倒是靈通。」接著不再看他。

  燕無缺沉默了少頃，始終慢孫浩淳半步，湊近身前壓低了聲音：「私聊功能被關閉了，但好在獵人有獵鷹可以傳遞信件，那邊給我來了信，現在領地正在大興土木，局勢可謂是波譎雲詭，孫兄，你想不想知道？」

  

  孫浩淳虛著眼：「不想知道。」

  燕無缺身形一頓。

  孫浩淳睜開雙眼，卻仍是不看燕無缺，低聲地說道：「忠人之事，我想，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也就罷了，至於領地有怎樣的決斷，那是馮科的事情，不該由我過問。」

  「您是擔心事情暴露？」燕無缺緊盯著仍未回頭的孫浩淳。

  孫浩淳眼望著領地，並不接言，面容十分嚴峻，嚴峻中已經透出幾分對燕無缺這句話的不悅。

  燕無缺察覺到自己失言了：「屬下沒別的意思，只是咱們大老遠跑這一趟，卻只拿掉物資的一成，屬下實在是為您抱不平！說拿五成您不同意也就罷了，連三成也不敢……現在好了，領主把參行拉進領地，成為內部人士，還派遣了參行的弟兄過來，說是幫忙搬運物資，我看分明是想瓜分功勞，這是要分您的權吶！」

  孫浩淳怎會不清楚這些事？早在離開領地前往沿海一帶之前，他就安排好了足夠的人手，將領地內發生的大事小情通過特殊渠道傳遞給自己，消息遠比燕無缺更及時。

  參行手下確實過來搬運物資，但分權還不至於。在孫浩淳看來，這更多是敲打的意思，是在提醒孫浩淳，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領地的掌控之中，凡事不能太過分。

  他並不清楚投孢瞭望塔的瞭望範圍，所以才產生這種全程行蹤都被掌握的錯覺，算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沒有進入瞭望範圍之前，他也曾進行過天人交戰，到底要吞下多少物資，三成？兩成？還是一成？至於燕無缺所講的五成，壓根就不在他的考慮範疇之內，直到領地一連串大動作的消息傳過來，孫浩淳才打定了主意，只吃一成。

  況且這一成也不是那麼好吃的，要冒著隨時都得吐出來的風險。

  他並非特別在意這批物資，但透過這件事，能夠摸清領地與他合作的態度，這是最關鍵的。正如馮科所講，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

  或許有人要問，為何馮科不將這事直接講明白，給予固定的分成？

  這裡學問就多了。

  一來，若是馮科宣之於眾，就等同於給孫浩淳和其手下發工資，綁定的是整個團體，這個團體就屬於領地的勢力，和馮科的初衷相悖。

  二來，馮科看重的是孫浩淳的辦事能力，若是越過他，給孫浩淳手下發工資，這等於直接架空了孫浩淳，那他今後辦事就會受到阻礙，像個受氣的媳婦，兩頭不得好。但若是暗地裡給孫浩淳物資，讓他自己安排，那是培植他自己的勢力，和領地無關，將來發生什麼影響不好的事情，領地也能幹脆地分割。

  三來，用心照不宣的方式「賄賂」孫浩淳，從某種程度來講，會將他拉攏為不是自己人，卻勝似自己人的關係，明面沒公布的事情，內部可操控的空間可太多了。打個比方，賄賂給孫浩淳一萬白拉爾，他可以私吞九千，只拿出一千來安撫下屬，這正是權力的魅力，也是孫浩淳最渴望的。

  「唉！」孫浩淳一聲長嘆，「咱們一起辦的事情也不少了，你燕無缺還是沒有長進呀，我也不知道雷爺怎麼會如此看重你。」

  將燕無缺推薦給孫浩淳的，正是雷文豪。當初燕無缺、何瑋婷同韓御冰三個一同出場，後來何瑋婷被平安畫轉化為不死族，沒日沒夜地向盆地里運雪，韓御冰顯得很神秘，至今沒有其他動作。至於燕無缺，馮科等人一致認定這傢伙很有全知教奸細的嫌疑，這才托雷文豪將其安插在孫浩淳身邊。

  若猜測沒錯，燕無缺將來可以派上大用場，通過他，能夠向全知教傳遞錯誤信息來迷惑敵人，是打信息戰的關鍵。先放在孫浩淳身邊，也是防止他接觸到領地的核心秘密。

  燕無缺一怔，接著不無負氣地說：「您這樣說，屬下無法反駁，還請多多指教。」

  孫浩淳定定地望著他，良久，才慢慢說道：「我不想多說什麼，一會見馮科，你跟在我身邊，就什麼都清楚了。」

  燕無缺不接言，雙眼卻迸射出精光。

  這是接觸領地核心人物的絕佳機會！或許會打探到極其重要的情報！

  孫浩淳依然慢慢說道：「我們是為領地辦事的，說到底，就是領地暗地裡的一雙手，髒的累的，見不得光的，將來都會從我們手上經過。若是貪得無厭，你以為領地會容得下我們？」

  燕無缺這才接言：「屬下有愧。」

  「是該有愧。」孫浩淳這句話幾乎一字一頓地講出來，「你既是雷爺舉薦的，我也不能辭退，跟在身邊好好學著吧。」

  孫浩淳仍然沒有轉過頭看燕無缺，燕無缺此時心中竟生出幾分感激，並不知道孫浩淳眼底閃過的那一抹濃烈殺機。

  ……

  幾分鐘後，幾十個穿得五花八門，什麼職業都有的歷練者，在領地外三公里的位置，和孫浩淳等人相遇。

  「是參老弟的兄弟吧。」孫浩淳連忙賠笑走到為首的那個歷練者，「弟兄們都凍壞了，還擔心趕不回領地呢，多虧你們過來了！」

  見孫浩淳極為得體，又對自己很尊重，那人也提高了聲調，笑道：「領主體恤諸位兄弟，這才找參老大，讓我們過來幫忙。」接著對身後的眾人說：「快，兄弟們搭把手！」

  像是白拉爾、裝備和藥劑等物資，裝進箱子後就一併放進了孫浩淳的智腦空間，並不需要人手去抬。這群人抬的都是被五行劍氣斬殺的兩千名教徒的屍體，粘連著凍土和積雪，確實很重，還得趕在全知教登陸之前回來，速度很快，若是換成凡人，一公里走不上，就得累趴下。

  交接完畢後，參行的兄弟們自然喜上眉梢，但孫浩淳的屬下就收斂不住怒意和不滿了，孫浩淳暗中遞給他們幾個收斂的眼神，兩次三番，才避免了差點發生的口角之爭。

  一群人浩浩蕩蕩返回領地時，領地已經大變樣。

  他們是從外岸過來的，入目就是緩慢流淌的護城河，雖然內岸口和外岸口的寬度僅有不到兩百米，卻幾乎將整個盆地填到了森林地平線的位置，這都是何瑋婷一人的功勞。

  一座橫跨河流的石橋出現在他們眼前。石橋的外岸口豎有一口高九米、寬三米、長三米的石碑，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護界橋」。

  這字是由楚生以狼毫毛筆書寫，輔以金粉、銅粉和琉璃瑪瑙等物，在煉獄魔燈和宇宙奇觀「星河血雲」的映射下，折射出厚重且肅穆的黃芒。

  在護界橋石碑左側，還有兩個高100cm、寬60cm、厚8cm的小石碑，小石碑的正南有一38.1cm的尺狀石護，名為「丁蘭尺」，將這尺分為十格，每格鑲有一字，分別為財、失、興、死、官、義、旺、苦、害、丁十字。小石碑下方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三個大字——「生魂樁」。

  兩個小石碑的右下角還有一列小字。

  平陵安居、平陵安樂。

  這明顯是生魂樁下埋葬的兩個男童的名字，以平安畫的真實姓氏「平陵」為姓氏，可見平安畫對他們的重視程度。

  橋頭由男童鎮守，橋尾便是女童，名字分別為平陵安和、平陵安美。

  當然，現在是瞧不見居樂和美四個的，若無戰事，他們會一直沉睡在橋樑基底鎮壓著的四口鎮棺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橋頭還是橋尾，都立有半棵形狀極其古怪的柳樹。橋頭是立在小石碑的左側，那柳樹從中豎直劈開，將照射向小石碑的光芒全部遮擋，使其處於長久的黑暗之中。

  橋尾自然在右側，同樣如此。

  這兩個半棵柳樹遙遙相對，同橋樑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外為陽，內為陰，橋頭為陽極眼，橋尾為陰極眼，而橋樑便是那條呈「S」的曲線，將陰陽分割在兩處，又緩緩交融、轉化。

  而在橋樑的正中央，常人難以瞧見的背面，一口青銅古棺正懸浮於其中，棺蓋露出一個縫隙，兩個綠油油的腦袋正瞪著綠油油的眼睛往外看。

  它們看到了孫浩淳等人運送的裝屍箱。

  「回來嘍！回來嘍！我們要有新夥伴嘍！」綠老大興奮喊道。

  「那又怎樣，我不還是綠老二？你什麼時候能死掉呢？」綠老二垂頭喪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