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威脅與投誠

  「我承認，領主前期確實受制於領地範圍，自由幾乎被完全剝奪。」

  望著倒在血泊中的陳軒，馮科笑了。

  進而，一股森然的殺意射向柳樹上的中年男子，「但這不意味著，隨便什麼垃圾，都能打我的主意。」

  中年男子似乎是嗅到了危機，身手敏捷地想要撤向更遠處。

  「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

  

  就在這時，覺宇高宣了一聲佛號，雖然並未動用無畏印，卻是赤裸裸的威脅。

  中年男子身形一頓，猶豫了片刻，輕嘆道：「哎，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也自忖無法從大師的佛音中安然無恙地離開，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談，就要有談的誠意。」馮科冷聲道。

  唰！

  一道黑影從樹冠跳下，落在領地東側的五十米處。汲血魔燈的光線掃過，照亮了這人的真實面貌。

  眼前的這位魔法師看起來四十歲出頭，穿著那種學生很喜歡的運動連帽衫，卡其色的褲子松松垮垮，拖拉地堆到軍靴後面。他的面目遠遠談不上兇狠，也並非帥氣，陰鷙的眼神給人一種心思深沉的感覺，總之是個沒什麼特徵的人。

  「現在誠意足夠了吧？」

  男人湊近講話的時候，馮科發現他一臉倦容，眼袋發青。頭髮大概一周沒洗了，劉海兒油膩地爬在額頭前，走向領地邊緣時，衣服上透過一股煙味，前襟還留有幾攤剝落的煞白牙膏漬。

  雖然面前的他表情嚴肅，但每一個細節都在出賣他。

  這個不知為何失魂落魄、邋遢至極的男人，與印象中尊貴、高傲的魔法師格格不入，若群星迴廊可以入職丐幫，那他一定是不二的人選。

  「表面的誠意足夠了，但施主的眼神告訴小僧，你心底尚有許多謀算。」

  覺宇戒備地望著中年男人，走到了馮科身前，打起啞謎。

  「呵呵，大師似乎很緊張，放心吧，我既然出來了，就不會對你身後的人動手。」

  中年男人月牙形的眼睛笑得快沒有了，灰褐色的瞳孔在明亮的光線里顯得格外幽深，不時轉動一下，顯露著非凡的智慧，「至於你說的謀算……末世嘛，總要為自己多考慮幾分，大師總不會強迫我慈悲為懷，發揚捨己為人的精神吧？」

  「你的坦誠總是藏一半，露一半。」

  馮科眯著眼睛，意念呼喚智腦，將中年男人的關係設定為中立，然後道：「進來吧。」

  中年男人像是突然想通了，卸下所有防備，毅然決然地踏入領地。

  「你倒是聰明。」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聽命就是，不然還能怎麼辦？前車之鑑擺在那，我可不敢逃……」

  中年男人兩手一攤，癱坐在地上，一雙明亮的眼眸卻不斷掃視著領地，嘖嘖稱奇道：「不錯啊，這領地發展得真特娘好！我說領主大人，咱這關係改一改吧？招募？怎麼說我也是個合格的打手啊？」

  馮科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客人，更不是可信賴的夥伴，搞清楚，現在唯一符合你身份的只有俘虜這一條選項。」

  「哎，就知道是這樣，認命了！」中年男人啪嘰一下，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地上，充分凸顯了市井小民的無賴和圓滑。

  落魄者的生存智慧啊……

  馮科對中年男人的表現頗為滿意，但也沒有失去警戒心，朝著覺宇使了個眼神。

  覺宇暗暗點頭，盤膝坐在地上，一縷餘光始終定格在中年男人身上。

  「他一個人應付得來？」

  中年男人歪頭，一手撐住腦袋，望向獨自走向領地西側的馮科，好奇地問道。

  「阿彌陀佛。」覺宇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道：「這不該是施主考慮的。」

  「那我該考慮什麼？」

  「誠意。」

  「大師就是大師，總說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話。」

  「施主比誰都清楚。」

  「行吧，那我好好想想……」

  ……

  隨著獸潮不斷推進，西側戰爭迴廊緩緩亮起。

  嗷嗷——

  千奇百怪的吼叫聲中，充斥著不安與憤怒。

  可惜，被中年男人戲耍了近半個鐘頭的憤怒，終究是吞噬了它們本就不高的理智。即便隱隱察覺到前方的危機，卻也是嘶吼著，繼續狂奔而來。

  向著無盡雪地之中，唯一的一撮綠地踏去。

  唰！

  恍若狂風卷過，當第一頭野獸踩向刃鋼地毯草，匍匐在地面上的綠枝陡然支棱起來，凝結成一股股柔韌的綠繩，纏繞向野獸的腳裸。

  砰砰砰！

  受刃鋼地毯草纏繞，野獸們的移速大幅度降低，前衝力無法卸掉，一個個撲倒在地。

  緊接著，疾風箭柳的十根藤蔓蜿蜒而起，輕輕一顫，十根柳葉飄飄然落下，夾裹著驚人的綠芒疾射向野獸。

  噗噗噗——

  柳葉輕易便嵌入野獸的身軀，留下長長的、猙獰的傷口，鮮血開閥般泄出。

  -7！

  -7！

  -2！

  ……

  【提示：疾風箭柳對野獸（Lv.1，普通）觸發撕裂狀態，每秒造成2點物理傷害，持續5秒。】

  柳葉一輪齊射過後，最前排的五隻野獸匍匐倒地，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為一攤血液，如涓涓細流湧向汲血魔燈下方的六芒星陣。

  「野獸大概四百餘只，按照現在的推進速度，是可以在地蔓壁壘前全部射殺的。」

  疾風箭柳進階後的強大屬性，遠非小小野獸可以抵抗的。

  野獸數量雖多，但其本身行動速度緩慢，又毫無靈巧可言，大批野獸聚集在一起，必然會導致踩踏、擁擠現象，再被刃鋼地毯草纏繞，推進速度幾乎夭折了近七成。

  而且，前排野獸陣亡後，後排野獸並不能迅速衝上來，因為汲血魔燈分解轉化血元素需要一個過程，堆積的屍體又成了阻礙獸潮前進的另一個障礙。

  多種因素影響下，地蔓壁壘前側已然成為防守戰的最佳緩衝地帶。

  嗖嗖嗖——

  柳葉猶如利箭，機械地向著野獸發動進攻，成片的屍體堆積在一起，鮮血將地蔓壁壘周圍十米染成一片紅色，血腥與惡臭味撲面而來。

  直至第10秒，智腦的聲音響起。

  【提示：多速效率已觸發，當前疊加層數：1，增益效果：攻擊+2、攻速+0.01。】

  「打開疾風箭柳面板。」馮科向智腦發出指令。

  下一刻，疾風箭柳的面板浮現在馮科身前，基礎攻擊屬性提升至9點，再算上活化金屬提供的10%，一共為9.9攻擊。

  「可惜，只差0.1攻擊，一枚柳葉就能射死一隻野獸了……」

  馮科暗嘆一聲，意念關掉了面板，扭頭望向了疾風箭柳。

  但見懸浮在藤蔓間的能效轉化器擴散出一道微弱的藍色波紋，接觸到柳葉的瞬間，葉片脈絡突然閃爍出天湖藍的光輝。

  唰！

  柳葉離體射向野獸，破空聲變得更大，力量比剛剛提升了一小截。

  -9！

  -2！

  柳葉割開野獸的喉嚨，鮮血猶如噴泉般射向高空，觸發的撕裂效果將最後一點血量帶走。

  「好！」

  馮科興奮大喊。

  柳葉的有效傷害達到9點，這意味著只要觸發割裂效果，同樣可以一枚帶走一頭野獸，擊殺效率得到了有效的提升。

  漫長的二十秒過後。

  【提示：多速效率已觸發，當前疊加層數：2，增益效果：攻擊+4、攻速+0.02。】

  隨著第二重多速效率觸發，擊殺野獸不再需要觸發撕裂，甚至柳葉的傷害還溢出了一些。

  屍體漸漸堆積在地蔓壁壘的前方，幾乎快與地蔓壁壘的高度持平，野獸的數量也銳減了一大半。

  轟隆隆……

  伴隨著可怕的震動，宛如掀起大地震一般。

  十四隻獠牙黑豬與黑豬王終於趕至領地外的五十米處，隔著屍山血海，馮科可以清晰地看到十米高的黑豬王，那雙嗜血的眼眸。

  獠牙肆意地向著周圍的柳樹拍打而去。

  「砰砰砰……」

  一聲接著一聲，雪花飛揚，灰塵迭起，大地都仿佛在悲鳴。

  「靠靠靠！你發怒就發怒，不要破壞這些柳樹啊……這都是領地未來的寶貴資源啊！」

  馮科看得兩眼淚汪汪。

  若非沒有作戰能力，他恨不得衝出領地，和這肆意破壞自然環境的黑豬王大戰三百回合！

  「你丫的，有種過來啊！」

  馮科擺出囂張至極的姿勢，看得身後的覺宇和中年男子一愣一愣的。

  黑豬王似乎也感受到了馮科的嘲弄，怒吼連連，直接掀開前方的獠牙黑豬，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

  「很好，干就完事了！」

  馮科咧嘴一笑，靠在地蔓壁壘旁，興奮地望著前方直壓過來的巨大陰影，意念喚出黑豬王的面板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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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豬王】1級，領主級災變生物

  吞噬了大災變精華，由獠牙黑豬進化而來，皮糙肉厚，擁有堪稱銅牆鐵骨般的體魄，免疫減速效果。

  生命值：386/600

  物理攻擊：5

  護甲：60；魔抗：50；精神抵抗：50

  技能：橫衝直撞、野蠻咆哮、大地震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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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免疫減速？！」馮科目光一滯，大驚道。

  然而黑豬王並未給馮科太多的反應時間，隨著那龐大頭顱微微俯首，前肢下彎，肌肉虬扎，猶如千年老樹的根須纏束在一起。

  唰——

  大地再次傳來一聲巨震，黑豬王躍向半空，獠牙直直對準地蔓壁壘。

  轟轟轟！

  兩根近五米長的獠牙接抵在地蔓壁壘的瞬間，一股驚人的衝擊波朝著四周擴散，竟將不遠處野獸的屍體轟得四散而落。

  -16！

  地蔓壁壘上方飄出了一個紅色的暴擊傷害。

  「靠，幸虧傷害不高，這波險些出大問題……」

  馮科心中一驚，卻沒有太過慌神。

  雖然黑豬王免疫減速效果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橫衝直撞更是橫跨近30米，直接越過野獸屍體堆積成的小山，甚至連刃鋼地毯草也拿這龐然大物沒有辦法。

  但黑豬王的血量是硬傷，被中年男人糾纏了一路，已經是傷痕累累，只比無傷狀態的獠牙黑豬高那麼一些些，威脅程度大幅度降低。

  嗖嗖嗖——

  十根藤蔓悄然調轉方向，直指黑豬王的身軀，柳葉揮灑下來，化為十束綠芒射來。

  「嗷……」

  似乎察覺到了危機，鮮血淋漓的黑豬王，竟是以前肢擋在身前，想要硬抗柳葉的攻擊。

  -8！

  -8！

  -8！

  ……

  然而柳葉鋒利異常，遠非尋常鈍器可比，瞬間便穿透了黑豬王的前肢射入內臟。

  血量再次下跌80點。

  黑豬王雙眼猩紅，仇恨竟然從中年男子轉移到了領地水晶，它猛然抬起前肢，直接從地蔓壁壘上方跨越過來，殺意森森地沖向水晶。

  「我靠，長得高還有這種優勢……」馮科暗暗吐槽了一句。

  嗖嗖嗖——

  第二輪柳葉襲來，黑豬王的血量只剩下226點，與水晶的距離只剩下二十米。

  轟轟轟！

  每當黑豬王的蹄子踏向大地，便會引來輕微的震顫。且因為其體型碩大，四個蹄子交替衝鋒，每秒可以移動近十米。

  「速度蠻快，有位移，視覺壓迫十足，確實很強。」

  讚嘆了一聲，馮科卻又發出冷笑：「可惜啊，你面對的可是真正的怪物，註定要懷揣著不甘與恨意死在這裡。」

  話落，黑豬王再次逼近，距離水晶只剩下十米。又是一輪柳葉齊射，帶走五十點生命值。

  146/400。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轟隆隆，轟隆隆……」

  伴隨著大地的顫動，宛如地龍翻身，疾風箭柳的十根藤蔓突然高高揚起，朝著黑豬王湧來。

  「嗷……」

  黑豬王燈籠大的瞳孔充斥著駭然，前肢連忙匍匐在地，作勢要發動橫衝直撞，躲開這一擊的同時直接抵達水晶的位置。

  然而，藤蔓下落速度快得驚人，只在高空留下十串長長的影子。

  砰砰砰！

  直至咔嚓數聲，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鮮血已然將藤蔓染成紅色。

  -10！

  -10！

  -10！

  ……

  十個傷害數字緩緩飄出，黑豬王的身體瞬間僵住，行動不能。

  【提示：疾風箭柳對黑豬王（Lv.1，領主）發動的多重鞭撻觸發了僵直效果，持續1秒。】

  隨著藤蔓拍打在黑豬王身上，十枚柳葉抖落向半空，瞬間疾射而下，貫穿了黑豬王的頭顱。

  血量歸零，屍體轟然倒在地上，血色將疾風箭柳的根莖、葉片與藤蔓全部染紅，整個領地充斥著一股極端的惡臭與血腥味。

  「嘔……」

  馮科連忙捂住鼻子，一臉厭惡地跑向了遠處，皺眉道：「靠，比獠牙黑豬的屍體還臭……吃屎都不至於這樣啊！」

  「小施主，你是故意的嗎？」

  覺宇麵皮狠狠抽動著，想殺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黑豬王的屍體倒在他身旁，鮮血噴射出來的瞬間躲避不及，剛好成為了人肉屏障，完美地阻止了鮮血向著更遠的區域噴灑。

  但他本人就不太好了，僧袍染成血袍，僧人也澆灌成血人，簡直慘不忍睹。

  「咳咳，大意了……」

  馮科撓了撓頭，強忍住捧腹大笑的衝動，狠狠捂住鼻子向著更遠處跑。

  倒不是怕覺宇報復自己，實在是氣味太沖了……

  這時，中年男人從雪地上爬了起來，將身上的雪花抖落，朝著覺宇招了招手：「大師要幫忙嗎？我這身衣服可以借你。」

  「施主這衣服……還是算了吧。」

  覺宇面無表情走到一旁，緊挨著汲血魔燈坐下，紅芒照射在沾血的僧袍上，迅速化為涓涓血流湧入六芒星陣，很快便恢復一身潔白。

  「全自動清洗烘乾功能……這什麼燈啊，好神奇！」中年男人一臉驚訝。

  但沒人回答他。

  馮科已經回到了地蔓壁壘旁，查看了一番前方的戰場，語態輕鬆道：「獠牙黑豬只是困獸猶鬥，翻不起任何風浪，意外的加餐搞定，接下來處理掉那個邋遢傢伙，就該清點收穫了。」

  隨著黑豬王陣亡，野獸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十四隻獠牙黑豬，被屍山與刃鋼地毯草困在地蔓壁壘前，承受著疾風箭柳的無情摧殘。

  結果就如馮科所預料的一樣有驚無險，獠牙黑豬無非就是比野獸血量厚一些，兩輪的柳葉射擊才能擊殺一隻，但有著地蔓壁壘延長戰線，以及蔓延向四周近五米的刃鋼地毯草，場面被輕鬆掌控，最終順利全殲敵人。

  =====/數值相關/=====

  黑豬王的減傷屬性：60/(60+100)=37.5%。

  第30秒柳葉的攻擊：（7+2×3）·（1+10%）=14.3。

  最終傷害：14.3×（1-37.5%）=8.9375，計為8點。

  多重鞭撻的傷害係數為120%，傷害為8.9375×120%=10.725。

  普通的野豬無護甲，無減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