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桓玄崛起

  桓玄派出大軍直奔荊州治所江陵城，大軍主將是梁州刺史郭銓，副將就是前秦的太子苻宏。長安被「小鳳凰」慕容沖攻破的時候，苻宏流落到晉朝，被晉朝朝廷安排在江州任職，此前在江州刺史桓伊手下，現在桓玄當了江州刺史，苻宏就成了桓玄的屬下。

  桓玄同時寫信給自己的兄長桓偉，讓桓偉做內應。桓偉剛被朝廷任命為南蠻校尉，官居四品，與荊州刺史殷仲堪算是同僚。桓偉接到密信，心中七上八下：為什麼一定要打打殺殺的呢，大家坐一起喝酒不挺好的麼？刀劍不長眼，萬一有個閃失的，以後就再也沒命喝酒了不是？殷刺史人挺不錯的，在荊州一直對桓家禮讓敬重，弟弟為什麼要欺負老實人呢？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楊佺期可是和殷刺史走得很近，楊佺期正愁沒機會對付桓家呢，要是趁機和殷仲堪聯手，弟弟能是他們的對手嗎？……

  猶豫再三之後，桓偉竟然拿著密信找殷仲堪去了，他和殷仲堪都不希望開戰。桓偉和殷仲堪一商量，立即寫信給桓玄讓他休兵，還主動提出願意給殷仲堪當人質。殷仲堪感動的不行：桓偉兄弟是個好兄弟啊！

  桓玄接到兄長的信，對休兵的請求嗤之以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誰都不能阻擋我重振桓家！以前我跪在司馬道子腳下，他都沒有正眼看我，我要讓他後悔莫及！

  桓玄對屬下說：「殷仲堪優柔寡斷、畏畏縮縮，不會有強硬的舉動，我那位兄長一點事都不會有。」

  事實證明，桓玄對殷仲堪的判斷很正確。

  殷仲堪膽怯畏戰，荊州軍又吃不飽肚子，桓玄大軍一路上連勝荊州軍，一直打到距離江陵只有二十里的地方。

  

  正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昔日荊州軍在桓溫手中的時候，是何等威風，現在在殷仲堪手上卻不堪一擊。

  江陵城中人心惶惶，殷仲堪打不過桓玄，現在只能靠楊佺期來救援了。

  楊佺期對這個豬一樣的隊友很是惱火，先前找你一起對付桓玄你不干，現在被人家欺負到家門口，沒辦法了，想起我來了？你荊州軍都吃不飽肚子，我帶著大軍長途奔襲到了荊州，上萬人的軍隊吃啥？飯都沒得吃，怎麼打仗？

  殷仲堪對楊佺期扯謊：荊州最近新收了一些糧食，軍中已經有吃的了。

  楊佺期不疑有詐，心想如果真讓桓玄占了荊州，勢力壯大了，以後自己就更加危險了。雖然看不上殷仲堪這個豬隊友，但還是得救啊。於是帶了八千精兵前來救援，一進江陵城，發現戰士們只能喝稀粥，沒有酒肉，頓時氣得大罵：「姓殷的你玩陰的，這下要被豬隊友害死了！」

  楊佺期想趁著戰士們還有力氣，趕緊跟桓玄戰鬥，他在江陵城沒有停留，也不見殷仲堪，就直接找桓玄開戰。

  楊佺期越是急於交戰，桓玄越不著急，他避開楊佺期的鋒芒，退到江陵附近的馬家寨，在這裡設下埋伏，大敗楊佺期軍隊，將楊佺期和他的兄長楊廣斬首，將兩人的人頭送往建康獻捷：看吧，楊佺期玩忽職守丟了洛陽城，我現在將他殺了。

  朝廷可沒下令要取楊佺期的人頭。

  桓玄與其說是獻捷，不如說是展示肌肉、耀武揚威。

  殷仲堪聽到楊佺期的死訊，率領數百名親隨，放棄江陵，準備逃往後秦投奔姚興，但在半路上被桓玄的人抓住，殷仲堪落了個被逼自殺的下場。

  此時東晉朝廷勢弱，對各個地方的藩鎮大員並沒有太大約束力。地方大員彼此之間互相攻伐，殺了就殺了，殺人的人屁事兒都沒有。

  不但不用擔刑事責任，桓玄還上疏給朝廷，讓朝廷正式承認他對荊州、雍州的占有。朝廷此時還沒搞定孫恩，也不敢得罪桓玄，就任命他都督荊、司、雍、秦、梁、益、寧、江八州諸軍事，荊、江二州刺史。不過其中不少是虛領，比如秦州和司州，現在還是後秦姚興的地盤，並不在晉朝疆土之內。

  桓玄的那位兄長桓偉，在殷仲堪手裡當人質受了委屈也受了驚，桓玄就隨手將楊佺期的雍州刺史之位給了他，替兄長壓壓驚。

  桓玄就這樣踏著殷仲堪、楊佺期兩位盟友的屍骨迅速崛起，控制了東晉一大半的疆域。大概司馬元顯也沒有想到，他只是想拿桓玄牽制殷仲堪和楊佺期，沒想到那兩位如此不堪一擊，白白養肥了桓玄。

  此時桓玄可謂春風得意。在江陵的荊州刺史府中，桓玄高坐在堂前，面前正有一群舞女在翩翩起舞，他的身邊還有一張木案，玉弘真人坐在木案前。

  桓玄舉起玉杯，向玉弘真人敬酒：「張真人是世外高人，能成為在下府上的貴客，這是上天眷顧我桓某。這是荊州出產的貢酒，酃酒，張真人請！」

  玉弘真人不動聲色，舉杯致謝。自從殷仲堪、楊佺期和桓玄三人之間的聯盟瓦解，玉弘真人就置身事外，不偏幫任何一人。他早就看出這三人之間的聯盟貌合神離，彼此之間勾心鬥角、難成大事。如今桓玄勝出，吞併了殷、楊二人的勢力，已經有了足夠的資本與朝廷正面抗衡。

  玉弘真人看這三人鬥法，就像養蠱蟲，最後勝出的那一隻蟲子才是最厲害的，才能派上用場。

  桓玄這條「蠱蟲」，比殷仲堪和楊佺期都更毒更狠，對朝廷的怨恨也更深，所以他才是玉弘真人最好的人選。

  玉弘真人道：「桓公接下來有何打算？」

  桓玄手中不停把玩著手中的玉佩，道：「如今朝政被司馬道子和司馬元顯父子兩人把持，昏聵不堪。前不久我們興兵討伐王國寶，司馬道子無奈賜死了王國寶，王恭隨即撤兵，並沒有謀求個人的私利和權勢，可見王恭是真心為朝廷剷除奸臣。可即使像王恭這樣聲望權位極重的人，最終也被朝廷污衊，說他犯了叛逆謀反的大罪，被斬首示眾。司馬尚之兄弟，以及劉牢之這樣才德一般的人，也能身居要位。可見朝廷有多麼昏庸。眼下長生軍作亂，也是朝廷自作自受。我現在靜觀局勢、厲兵秣馬，只等長生軍和朝廷兩敗俱傷，我再來漁翁得利，豈不妙哉？哈哈哈哈！」

  玉弘真人道：「很好。朝廷失道，風雨飄搖，這正是我們的好機會。你可以給朝廷上疏，就說準備率大軍助朝廷平定孫恩之亂，看看朝廷如何反應。」

  「哈哈！好。張真人此計極妙。司馬元顯先前想拿殷仲堪和楊佺期兩人來對付我，我都看得很清楚。如今該是回報朝廷的時候了！」桓玄說完，又猶豫不安的道，「還有一事，要請張真人恕在下唐突……」

  「哦？但說無妨。」

  「令愛……靈靈姑娘不知芳齡幾何，是否有婚配？」

  玉弘真人一聽，心中已經猜了個大概，「算起來已經二十有五了，並未婚配，只是……小女已經心有所屬了。」

  「我知道，是那個同門師兄，叫林凡的吧？這也無妨。實不相瞞，在下對靈靈姑娘愛慕已久，如果能與靈靈姑娘結為連理，實在是三生有幸！在下一定會給她全天下的榮華富貴。」

  「哈哈哈哈！你們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吧。」

  桓玄喜出望外：「張真人是不反對了？」

  「大丈夫應該有大志向。如果你真能征服天下，又何患無妻？」玉弘真人這話模稜兩可，貌似是勉勵桓玄努力爭得天下，就可以如願抱得美人歸，又好像是勸桓玄：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必對道清念念不忘，在一棵樹上吊死。

  桓玄不確定玉弘真人的意思，也不敢繼續貿然詢問，只得連連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