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虛虛實實

  圓智大師對著虛空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張真人可以現身了。貧僧在此等候多時。」

  玉弘真人撤去柳葉隱身法寶的威能，從虛空中現出身形來，臉上有戒備的神色，「圓智大師，許久不見了。」

  玉弘真人和圓智大師上一次相見，還是在「君山會武」的時候。當時許多修行門派受天師張炯之邀，齊聚清心觀，還搬來司馬曜的聖旨和朝廷的軍隊，將清心觀滅了門。玉弘真人的妻子玉竹真人就是死在那場劫難中。當時圓智大師也在清心觀。

  

  不過圓智大師當時的立場還算不偏不倚，沒有跟著張炯一起對清心觀苦苦相逼，而且第一個表示「各修行門派之間不應該刀劍相向」，帶頭離開了清心觀。

  在清心觀滅門那場劫難中，法王寺算是兩不相幫，沒有對清心觀下殺手，但也沒有幫助清心觀反抗張炯和朝廷軍隊。

  所以玉弘真人對圓智大師沒有什麼怨念。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對清心觀落井下石，沒有跟隨天師張炯的步調，就已經很不容易。玉弘真人也明白，任何一個門派當時要站在清心觀一邊，對張炯和那麼多修行門派以及朝廷開戰，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沒有怨念，不代表有好感。玉弘真人認為圓智大師兩不相幫的態度，就是怕得罪人，這樣的人就是爛好人。現在法王寺是相王府的座上賓，是朝廷的「走狗」。雖然林凡臨行前才告訴了他此次營救姬福的計劃，說圓智大師和慧覺師徒二人就是相王府中的內應，玉弘真人仍舊心懷戒備。此事重大，玉弘真人不得不慎重。

  圓智大師知道玉弘真人心有戒備，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蓮花玉佩，「這玉佩是慧遠大師的信物，此次貧僧是奉了慧遠大師所託，前來助林凡、姬福兩位施主渡過難關。」

  玉弘真人這才拱手道：「多謝兩位大師出手相助。」

  「阿彌陀佛！」圓智大師回禮，又招呼了一聲，「慧覺。」

  「是，方丈大師。」慧覺會心領命。他的手上出現了絲絲電光，這電光不是滋滋亂竄，反而像燭光一樣柔和穩定，電光外層是白色，內層是紫色。

  玉弘真人暗暗一驚，脫口而出道：「這是誅仙神雷？」

  圓智大師：「正是。慧覺他精通雷法、資質尚可，在渡雷劫時僥倖收取了部分誅仙神雷，融入自身的雷法之中。」

  誅仙神雷本來不存在於凡間，慧覺竟然將雷劫中的誅仙神雷收為己用，這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慧覺手指尖的電光有拳頭大小，他手指一伸，電光就像得到號令，緩緩飛向水牢上方。這可是修行人談之色變的誅仙神雷，雖然不完全是神雷，其威力也足以殺死現在的姬福了。

  玉弘真人不禁有些擔心。圓智大師似乎明了一切，道：「真人放心。」

  雷光接觸到水面之後，仍舊凝而不散！像一束光漂在水上，非常神異。

  雷光進入水中，蔓延到粗大的鐵鏈上，像通靈的小蛇一樣，所過之處，鐵鏈上的符文被盡數毀去。

  雷電在水中和鐵鏈上遊走，姬福卻絲毫沒有受到傷害，這種掌控雷電的手段令玉弘真人大開眼界。

  玉弘真人取出青蓮劍，一道劍光閃過，水牢中的水被切開，水中隱藏的數十根鐵鏈應聲而斷，一股浩瀚的法力捲起姬福，將他從水中託了出來。

  姬福此時昏迷不醒，全身潰爛、流出膿血，散發出陣陣惡臭。玉弘真人伸手輕撫，姬福身上的水氣瞬間消失，變得乾爽起來。玉弘真人取出隨身的玉瓶，倒出一粒培元丹，塞進姬福的嘴裡。

  姬福現在身體極度虛弱，好的丹藥反而不敢用，最簡單的培元丹就是良藥。

  圓智大師也取出隨身的藥瓶，「這是外用的癰瘡藥，對姬施主有好處。慧覺，」

  慧覺會意，接過藥瓶，替姬福脫去衣衫，在全身表面小心撒上藥粉，又幫他換上一身乾爽衣服。

  姬福這才輕輕呻吟一聲，醒了過來，抬起眼皮有氣無力看了看眼前幾人，知道自己得救了，「謝……了」

  玉弘真人：「道生你受苦了。醒了就好，好好休息，不要說話。」

  「……那個小王……八蛋，本侯爺不死，他就死定了……」姬福說的是司馬元顯。這一句話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剛說完又疼得嘴角一咧，昏死了過去。這癰瘡藥撒在傷口上是非常疼的。

  按照慧遠大師的安排，圓智大師和慧覺師徒二人帶著昏迷的姬福去往瓦官寺中靜養。慧遠大師的弟弟慧持大師是瓦官寺的住持，也是譙王司馬尚之的座上賓。

  安頓好姬福之後，玉弘真人也離開了相王府，直奔宣陽門而來。

  城頭下的老百姓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怎麼還沒到時辰！？

  白璐知道了城頭上的死囚不是姬福，馬上就要去相王府中救人，但被林凡和道清阻止了，並告訴她已經由玉弘真人前往相王府救人。

  擁擠嘈雜的人群中，玉弘真人出現在林凡和道清身邊，向兩人微微點頭示意姬福已經獲救，兩人大為寬心。

  白璐看到玉弘真人的到來，知道姬福已經安然無事，突然就有種要哭出來的感覺。為了救姬福，她對林凡下了黑手，她羞愧自責，但別無選擇。現在她知道姬福終於轉危為安，但接下來的日子，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林凡和姬福二人？

  司馬道子搖搖晃晃，一副一直沒醒酒的模樣，小眼神不停的掃視著城頭下的人群，似乎在尋找什麼。

  九尾狐暗自冷笑，心想：這小老頭大概是在等著姬福的同黨現身劫法場吧。還妄想借本座之手，將清心觀的餘孽一舉剷除！真是打的好算盤。可惜清心觀的同黨不是傻子，本座也不是任你差遣的打手！

  先前司馬道子懇請「張貴妃」和孫泰、孫恩幾人，借處死姬福的機會，引出清心觀的其他人，將他們一舉剷除。九尾狐假意答應了司馬道子，但根本沒有打算幫相王府，此前在刺殺皇上司馬曜時與相王府結成同盟，只是權宜之計，她不可能聽命於相王府、聽命於朝廷。她只忠於蚩尤戰神，姬福的死活她毫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控制林凡、抓住林凡，將他獻給蚩尤。

  九尾狐也時刻關注著城頭下的動靜。

  她已經暗中告訴了白璐這個姬福是假的，白璐和清心觀的人當然不會再拼命營救這個冒牌貨，而且看玉弘真人剛剛才突然出現在這裡，可見真的姬福已經被救出去。九尾狐暗自冷笑：相王府算盤打的精，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但九尾狐沒有想到的是，相王府要算計的不是清心觀的餘孽、姬福的同黨，相王府算計的恰恰是她！

  相王府已經知道了「張貴妃」就是九尾狐，九尾狐和張炯、孫泰、孫恩的勢力，令相王府非常不安。司馬道子也很明白，九尾狐能輕而易舉殺了皇上，也能殺了他！她和張炯之前陰謀害死了很多大臣，就是要將禍害朝廷，所以她和張炯不可能真的幫助相王府、幫助朝廷，相反，他們很快就會成為朝廷的敵人。

  所以司馬道子寢食難安，要除掉「張貴妃」。恰好九尾狐將姬福抓進了相王府，而清心觀要救他。司馬道子兵行險招，請林凡、慧遠大師等人誅殺九尾狐！誅殺九尾狐之後，姬福自然得救。

  不過司馬道子的這個計劃並沒有向司馬元顯披露。若要讓司馬元顯知道了最終要放姬福一條生路，他是萬萬不會答應的。在司馬元顯眼中，九尾狐要殺，姬福更要殺！

  司馬元顯知道眼前的這個姬福是假的，他和九尾狐一樣，以為今天的這個局，針對的是清心觀的餘孽、姬福的同黨。在司馬元顯看來，今日一戰，清心觀餘孽為營救「姬福」，一定會和九尾狐打得難解難分，到時候相王府就可以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姬福必須死，九尾狐也該死，清心觀餘孽也該死，最好全都同歸於盡！

  真正操控今日局面只有三個人：慧遠大師、司馬道子和林凡。

  早在廬山修煉渡劫的時候，慧遠大師就早早的聯繫了法王寺的圓智大師。以慧遠大師的修為和德行威望，圓智大師自然願意奉命行事。法王寺的慧覺，當初在青鸞秘境中得到過一本佛經，雖然不是法器，卻比法器更加神妙，還有一名弟子——慧如，收服了一隻降龍木魚。慧覺得到的那本佛經，和慧如的降龍木魚，正是幫助林凡抵禦離暗心魔散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