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張貴妃和相王

  雲飛龍離去了，姬福和白璐去宮中通報消息後回到了簡靜寺，姬福一聽說林凡把盤古王聖石交給了雲飛龍，不禁大急，「我的哥啊！那個老壞蛋，你怎麼能信？我擔心你的寶貝給他，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或者，你給他的是塊假石頭？」

  林凡倒是看得很開，「盤古王聖石是上古遺留下來的天地寶物，並不是我的寶貝。」

  「你可真行！我只知道，銀子掙到我手裡就是我的，九華鼎在我手裡就是我的。」

  林凡道：「郭況的金虎子現在也是你的，幾百年前郭況大概也以為那就是他的，死了也要把金虎子帶到墓中。人是天地間過客，錢財乃是身外之物。我們修行人，對這些還是要看淡些。」

  「咦？大哥說的似乎很有理啊！可金虎子用著，那心氣兒，就是不一樣啊！改天我也送大哥一個，小弟現在京城奉旨賣藥，以後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林凡笑著擺擺手，知道姬福是在開玩笑呢。他也只是隨口一說而已，至於姬福聽進去幾分，他也不強求。「你們向師太報告了寺中情況，師太和皇上怎麼說？」

  「他們倒是都不著急，大概是覺得柳恬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嘍囉吧，話已經問完了，逃走就逃走了唄。我說……」姬福壓低聲音道，「師太和皇上那麼晚了還在宮中研討佛法，他們該不會是……」

  白璐「嘣」的一下在姬福腦袋上敲了一記響栗，「滿腦子壞水，胡說八道！」

  

  姬福摸著腦袋委屈道：「我說什麼了，什麼也沒說嘛，我是想說，皇上也太勤奮了，一心求道問佛但也要注意龍體啊。你想到哪裡去了嘛！真是的……」

  白璐盯著姬福，「那你是想說，怪我心思不單純咯？」

  姬福賠笑道：「嘿嘿，不敢不敢，誤會誤會……」

  皇宮之中，台城顯陽殿，這裡是張貴妃居住的宮殿。張貴妃雖然沒有被冊封為皇后，但飲食起居各方面的規制都是與皇后看齊的。

  張貴妃端坐在玉榻上，面前有一人正垂手而立，這人是孫泰，他是代表相王府，代表司馬道子來到顯陽殿秘密拜會張貴妃。

  張貴妃的臥室之中已經布下了隔離結界。

  張貴妃淡淡的道：「相王的書信，本宮已經看過了。月紅樓的事情，那是我姐姐的事，與本宮毫無關係。你們不要以為抓住了本宮的把柄。」

  「娘娘誤會相王的意思了。相王提到月紅樓的事，並非要挾娘娘。」

  張貴妃秀眉輕挑，「那他是何意？」

  司馬道子先前差人送了一封信給張貴妃，信中大意說：最近朝廷內外頗不安寧，王國寶見風使舵。簡靜寺和清心觀受到皇上器重，林凡等人對朝中大臣紛紛殞身心存懷疑，已經調查了原屬於月紅樓的柳恬。有要事與張貴妃相商，將派人來貴妃宮中當面相商。

  孫泰就是司馬道子派來的人。

  孫泰鎮定自若：「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相王對娘娘和張天師的事情略有耳聞。但娘娘大可放心，相王並沒有對娘娘不利的意思，否則在下此時就不會在顯陽殿了，而是在太極殿中。」

  張貴妃心中剛剛升起一股殺機，又悄悄蟄伏下來，「那你倒是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

  「君相之爭，天下皆知，太子愚弱，若是皇位落在太子手中，晉朝的江山難免被權臣把弄，甚至篡位改了天地也是很有可能的，到時候天下動盪，北方異族趁虛而入，最終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相王與皇上相爭，其實也是為司馬家的江山著想，為天下太平著想。」

  張貴妃面露微笑，一語不發，任由孫泰說下去，想聽聽他能說出個什麼花兒來。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說成大義凜然，確實是一條好舌頭，否則司馬道子也不會派他來吧？

  「娘娘和天師出於什麼目的做那些事，相王不想深究，現在相王只想請娘娘站到相王府這邊，將來相王上位，天下迎來明君，娘娘和天師都有擁立的大功，相王是不會忘記的。」

  張貴妃笑道：「本宮和天師都做了哪些事？說得好像煞有介事，你們都知道些什麼？」張貴妃七巧玲瓏心，當然不會被孫泰幾句含糊不清的話嚇住，莫名其妙成了司馬道子的跟班。

  孫泰道：「相王知道多少，不是在下能夠知道的。不過相王讓在下轉告娘娘，他至少知道謝玄將軍的死，背後有人做了手腳。」

  孫泰的話滴水不漏，同時暗示司馬道子早已料到張貴妃會有此一問。

  張貴妃：「你來到這裡，該不會是跟本宮講這些奇聞異事。說吧，相王想讓本宮如何支持他？」

  幾番言語下來，雙方已經大概摸清了彼此的底細，張貴妃知道相王府找上門來，暫時來看是友非敵，可以敞開窗戶說亮話了。正如孫泰所說，如果是敵人，孫泰此時應該在皇上的太極殿中。

  「相王希望儘早登上大位。所以……」

  張貴妃聽出了孫泰的弦外之音，呵呵一笑，故意追問：「所以怎樣？」

  「所以希望娘娘能夠找機會，殺了坐在位置上的人。」

  「哼！大膽！你們這是要讓本宮弒君！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不，是廢昏立明，除弱扶正。」

  張貴妃：「哈哈哈！桓家多年以來也以廢昏立明粉飾自己篡位的狼子野心。」

  「桓家確是狼子野心，但相王乃是先帝龍種，與皇上一母同胞，豈能與桓家外姓相提並論。相王繼位，仍是大晉的正統。」

  「果然是舌綻蓮花。虧你們還沒忘記相王和皇帝是一母同胞。」張貴妃言辭中豪不掩飾譏諷。「本宮一個弱女子，雖然你口口聲聲說將來相王若能登上大位，定不會忘記本宮的擁立大功，可本宮也知道，還有兔死狗烹、過河拆橋一說。只怕到時候等來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大禍臨頭、殺人滅口吧？」

  孫泰：「娘娘說笑了，如果娘娘是弱女子，在下恐怕就是三歲嬰孩了。娘娘放心，相王知道娘娘和張天師背後是千千萬萬的天師道信徒，不可能對娘娘不利的。就算相王真有這個心思，恐怕也動不了娘娘吧？」

  張貴妃哈哈大笑。她的確不怕司馬道子過河拆橋。「晉朝現在雖然顯出頹勢，但氣數未盡，如果提前動手，強行弒君，你們倒是坐享其成了，本宮卻成為千古罪人，還要承受厄運。你們要如何補償本宮呢？」

  「相王說，如果真能事成，晉朝的天下有一半是張家的。昔日有王與馬共天下，如今張與馬共天下，又有何妨？」

  「哈哈哈哈！」張貴妃笑的花枝亂顫，動人心魄。「只聽這嘴上說的話，誠意是夠了。可是昔日與司馬家共天下的王家，如今可不怎麼樣。說到底，誰能甘心情願將一半江山拱手讓人呢？都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日子久了，又要千方百計排擠舊人拉攏新人、勾心鬥角……罷了，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眼下的話，能與相王攜手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你給相王回話，就說，本宮會考慮相王的提議。」

  「好！娘娘英明。在下這就告辭了。」

  孫泰猜測，張貴妃說要考慮一下，大概是需要與天師張炯通一通音訊，畢竟這樣重大的事，不是她一人能夠決定的。

  孫泰回到相王府，向正在房中等候的司馬道子和司馬元顯詳細匯報了拜訪張貴妃的經過。司馬道子聽到張貴妃回復「會考慮相王的提議」，臉上露出笑意，轉頭看向兒子司馬元顯，道：「你果然沒有料錯。」

  司馬道子早就知道張貴妃對皇上不忠，但以前都是靜觀其變，對皇上司馬曜越不利的事情，自然對他就是有利的事情。可是司馬元顯不願意等下去了。聯合張貴妃、對司馬曜下手的計劃，就是司馬元顯提出來的。

  君相之間的爭鬥，司馬道子原本還想慢慢來，不想見到流血殺人的事情發生，但他越來越處於不利的位置，荊州落入司馬曜掌控之後，地方重鎮中只有豫州刺史庾楷還站在相王府這邊，至於南方的交州、廣州，都是極遠之地，對朝堂上勢力爭奪的影響微乎其微。

  司馬道子和王國寶合演了一齣戲，讓王國寶倒向司馬曜，並呈獻太清丹。但司馬曜顯然並沒有輕信王國寶，他當晚就私下召見了簡靜寺妙音師太和林凡等人，接下來幾日也是常常飲酒，未見絲毫異常，顯然並沒有服用王國寶獻上的丹藥。

  司馬道子感覺已經無計可施。此時兒子提出可以從後宮之中尋找盟友，對皇上暗下殺手！

  司馬道子剛聽到兒子這個提議時，心中遲疑驚詫，但想想自己如今全面落入下風，如果不搏一搏，以後朝堂內外的局勢只會越來越倒向皇上。他思慮再三，同意了兒子的提議。按照司馬元顯的預料，張貴妃不會拒絕與相王府合作，因為至少在目前他們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皇上，以及皇上寵信的簡靜寺、林凡、姬福等人。

  事實證明，司馬元顯所料不錯，這也讓司馬道子對這個兒子刮目相看。

  司馬元顯這麼急於弒君奪位，不僅是因為父親在與皇上的爭鬥中越來越處於下風，更因為在月紅樓和簡靜寺中受到的屈辱。

  他十幾歲的生命中，只有他打人罵人砍人，從來沒有人膽敢拿刀砍他，更不要說來來回回痛扇耳光，一句一個「小王八蛋」罵的他狗血淋頭！仇恨像毒草一樣在心中瘋長，他卻不能報復，這讓他生不如死，做夢都想將妙音師太師徒倆和清心觀的餘孽徹底剷除。

  但妙音師太和林凡幾人頗受皇上寵信，本身修為也極高，各種軟硬手段司馬元顯都想過了，貌似都行不通。眼看著林凡和姬福竟然還封了侯爺，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他們有皇上支持！

  那就殺了皇上！這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正好張炯和清心觀也有過節，聯合張貴妃和張炯，共同對付皇上，他們沒有理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