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常虛老道出手

  玉弘真人緩緩抬起頭，嗤笑一聲：「皇上說我不分是非黑白，我就很奇怪，什麼才是『是非黑白』？」

  桓石虔三角眼爆出寒光，「大膽！邪魔外道口出狂言、抗旨不尊，給我拿下！」話音剛落，百餘名弓弩手呼啦啦將在場的道士包圍起來，清一色都是五連射的勁弩，不是普通弓箭。

  玉弘真人轉向張炯，笑道：「好手段啊！」

  張炯皺眉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行差踏錯，好自為之』，但你聽不進去，一意孤行，今日局面又能怪誰？當今聖上的旨意如此，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當然無話可說，是非黑白，從來都不是靠嘴說的。」玉弘真人輕聲道，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突然！一道金光在玉弘真人手中閃過，瞬間飛向道清，將道清裹挾其中，像流星一般飛出！

  同時，姬福腦中再次響起常虛老道士的話：「就是現在！」

  姬福心念一動，剎那失神的孫恩手中的九華鼎就飛回了姬福脖子上。一道白光飛向姬福，是月兔白璐！

  白璐抓起姬福，像一陣風就要飛走。

  「大膽！」張炯怒喝一聲，伸手一抓，強大無比的太玄氣化作兩隻大手飛出，眼看就要將道清和姬福抓在手中，卻突然失去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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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炯覺得自己突然站在了一大片湛藍澄淨的海天之間，海水輕涌如霧如夢，天空之上星辰閃爍，纖塵不染，再也看不到半點道清和姬福的影子，其他人也全都消失不見。

  在一瞬間，在場除了清心觀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這樣的幻境，看不到彼此！

  張炯毫不猶豫，一掌拍向面前的海水，海水轟隆作響，將掌力化於無形。

  「逍遙了心經！」張炯認出了這幻境的功法，是道家修心的功法。這幻境比慧覺的幻空神咒不知道強了多少。那海水一望無際，要破除幻境非常困難！

  虛邪心傾！龍出於中！日正於天！

  張炯連續施展太玄功，虛邪心傾蘊含心力攻擊，第七式龍出於中和第八式日正於天則是完全的力量碾壓，試圖以力破法。

  桓石虔和其他宮觀的掌門、長老也都紛紛對面前的天空大海展開攻擊。一時間海水翻騰、星空搖曳。

  片刻之後，幻境終於破碎，張炯再看向道場上眾人，姬福和道清早已經不見蹤影！

  桓石虔對在場的眾人喊道：「拿下妖道張月淮及其同黨，朝廷重重有賞！若有反抗，格殺勿論！」說完，抽出大刀斬向玉弘真人。

  張炯也雙掌翻飛，巨大的掌印劈向玉弘真人。

  兩道劍光閃過，空中都是絢麗的色彩，一片青綠色，一片水藍色。青蓮碧水劍！玉竹真人趕到丈夫背後，與玉弘真人一起面對桓石虔和張炯。夫妻二人背靠背站立，守護相助。

  張炯也發現玉弘真人夫婦的元氣生生不息、不可磨滅、威力滔天，這是道清展露過的功法，比太玄功更加強大玄奧的功法！

  張炯的掌印與劍光相撞，轟隆一聲炸響，如晴天霹靂，暴虐的勁氣四處飛射。張炯發現以他神景境的修為，竟然討不到便宜。玉弘真人夫婦聯手施展神級功法，威力非同小可。這也是玉弘真人敢跟張炯叫板的底氣。

  另一邊，沖虛觀觀主沈臻、玉虛宮長老、金光寺長老等人，還有桓振及其帶來的百餘軍士，與清心觀弟子戰成一團！

  一時間殺聲震天、劍氣肆虐，各種法術和符籙層出不窮，偌大的蓮天頂道場，已然變成了浴血的戰場。

  還有一些宮觀選擇中立，站在一旁袖手旁觀。崆峒山紫霄宮弟子劉棠有意出手幫助清心觀，但被師傅虛雲真人拉住了。劉棠愛慕的是道清，道清已經逃離清心觀，劉棠也就沒有執意出手。

  常虛老道士像一尊石像，仍然閉眼端坐在道場外的一塊石頭上，好像眼前的一切與他沒有關係。

  道慧此刻正與孫恩戰在一起，一手執青蓮燈，一手執飛劍，水火道法齊出，劍光四射，與孫恩殺得難解難分。

  桓石虔和桓振父子帶來的軍士，有人已經身亡，鮮血染紅了蓮天頂的巨石。

  道遠倒下了。這位師兄別無長處，就是力氣大，為清心觀的同門背米買菜、燒火做飯，任勞任怨。

  玉罄真人也倒下了，是樂空真人聯手將他斬殺。他曾教導姬福和林凡學習煉丹。

  玉龍真人也倒下了，他被杜子恭斬殺……

  一道金色的圓環飛向道慧，這是天師道的《乾天鎖妖咒》，道慧一個躲閃不及，被符咒困住。

  孫恩的飛劍轉眼就要斬殺道慧，眼中卻突然失去了道慧的蹤影，強大的幻境再次籠罩了眾人。

  張炯和杜子恭眉頭一皺，發現了遠遠坐在場外，卻高深莫測的常虛老道，兩人各出一掌，拍向常虛老道。

  烈烈的掌風所到之處，砂石化為齏粉，常虛老道一動不動，被兩道掌影命中！詭異的是，常虛的身體像空氣一樣，掌影穿體而過，拍向他身後的山峰，山峰上巨石紛紛碎裂滾落，兩個巨大的掌印印在了山石上，而常虛老道仍然端坐在那裡！

  玉弘真人和玉竹真人也大吃一驚，這種情形，真是前所未見。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常虛老道竟然如此深不可測。

  常虛老道睜開眼，身體有些虛幻，如同大白天的鬼魂。

  眾人仿佛置身在茫茫的星空，常虛老道的聲音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心動無靜，不動了真。心為禍本，心為道宗。諸位都是修行人，念誦道經何止千遍萬遍，然而終究都是徒勞。這幾句話，有誰能真真正正從口中念到心中？奉勸諸位，放下刀劍，了心真性，才是正途。」

  張炯祭出一張符籙，紫微破邪神雷符！

  雷光肆虐，轟向茫茫的虛空。這是一張八級符籙，神雷正是幻境類功法的克星。

  星空破碎，血染的道場再次展現在眾人眼前。

  「你能有這樣的心力修為，實屬不易，應該已經到了破執的境界。但毫無精氣，如果我沒看錯，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張炯語出驚人，在場的眾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是的，我已經壽終正寢。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若死生為徒，吾又何患。倒是諸位，仍在迷途之中，一條道走到黑，縱使修為再高，也終究難得正果。」

  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人則無動於衷。

  樂真人嗤笑道：「你難道得了正果？只修性，不修命，終究一場空。你心力修為再高，也不過是厲害一些的陰神，此刻又受損不輕，不消片刻就要煙消雲散，有什麼好教訓我們的？」

  眾人再看常虛老道的身影，果然又虛幻了一些。

  常虛道：「滾滾紅塵多紛擾。慧者自會開悟，笨蛋冥頑不化。你的腦瓜子要是有胸前一半大小，修為就能更上層樓。」

  常虛前面的話還像個世外高人，後半句卻比姬福說話更加不走尋常路，竟然罵樂真人胸比腦大！

  樂真人咬牙切齒道：「為老不尊的死老頭！你如此尖酸刻薄，還說什麼『了心真性』！」

  「老道我罵人，想罵就罵了，罵完就放下了，如同雲來雲去，不著於心。倒是你，因為老道我一句話就嗔恨難平、心中長刺，怕是要走上邪魔歪道。」

  「你才邪魔歪道！」樂真人揮手就是一劍，劍光如狂蛇亂舞斬向常虛，但還是如先前一樣落在空處。

  常虛笑道：「火氣不小嘛。你也說了，我已經是個死老頭兒，你跟一個死老頭兒這麼較勁，不怕走火入魔嗎？哈哈，死老頭兒要走了！天大地大，雲淡風輕。回首百年，心如月明。」

  常虛老道說完，身影漸漸化為虛無，消失在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