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暗流洶湧

  接下來又是十五歲以下組的比賽。這一次來清心觀的各門派弟子中，十五歲以下的修士不多。上次去青鸞秘境中的那些人，比如法王寺的慧覺、永泰寺的妙心，都已經超過了十五歲。

  這一場挑戰道清的，是茅山萬寧宮的一名弟子，他是土屬性靈根，以為會在五行相剋上占些便宜，因為土克水。但道清不怎麼使用道法，只靠劍法和身法就將他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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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張炯所料想的那樣，十五歲以下組很少有人能對道清構成大的威脅。

  而十五歲以上組的爭鬥就變得尤其激烈，兩年前進入青鸞秘境的那些青澀少年，如今都已經長大了，清心觀的道慧、法王寺的慧覺、紫霄宮的劉棠，永泰寺的妙心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真正打過，誰也不好說穩贏其他人。

  現在走上擂台的是永泰寺的妙心，她在青鸞秘境中收服了一面青鸞鏡，也是天級法器。她要挑戰的不是上一場的劉棠，而是慧覺。上次在青鸞秘境中，他們是搭檔，一起進入了天字銅鏡。這一次他們是對手，這是一場佛門之間的鬥法。

  妙心十八契印越來越純熟，已經練成前九式印法，分別為：無畏印、滿願印、降魔印、期克印、護身三昧耶印、八葉印、地結印、金剛牆印、如來拳印。

  大虛空藏印、寶車印、迎請印、虛空網印、火院印、閼伽印、華座印、淨三業印、普供養印，此為後九式印法。

  一時間各種手印飛舞，或成拳、或成掌，或成各式指法，浩浩蕩蕩，威勢驚人。妙心的青鸞鏡也是第一次在同道修行人面前展露威力，不僅屢次擋住了慧覺的天雷伏魔指，還能將一部分攻擊反彈回去。而慧覺憑藉天眼通、天耳通和他心通，處處搶得先手，風雷齊發，雷音如來法相莊嚴。兩人鏖戰許久，終究是慧覺更勝一籌，戰勝了妙心。

  這場鬥法比之劉棠和盧靖的鬥法，驚險稍差半分，但威勢更勝，直看得眾位弟子驚嘆不已，連座上的掌門長老們也讚嘆：如今的年輕人，真是後生可畏！

  只有姬福暗自惆悵，看著這些比他大幾歲的同道修士各顯神通、激戰不已，想著誰贏到最後就能拿走他脖子上的九華鼎，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因為兩個年齡組的挑戰賽交替進行，每兩場比賽間還要休息兩刻鐘，所以一天下來，還沒有決出兩組最終的勝者。不過十五歲以下組只剩下道清，以及崑崙山弟子陳玄，茅山萬寧宮弟子裴駿。

  十五歲以上組，清心觀的道慧惜敗於孫恩手中，現在只剩下慧覺和劉棠，還有兩位是天師道的孫恩，茅山萬寧宮的王熠陽。

  剩下的弟子，都是沒有一場敗績，被人挑戰過一兩次之後就再沒人敢惹的主兒。明日就能決出兩組的冠軍，冠軍將成為斬邪劍、九華鼎的得主！

  入夜之後，明月當空，青蓮峰一片靜謐。

  天師張炯下榻的房舍院落中，有兩位造訪的客人，正是玄素宗的樂真人和空真人。三人盤膝圍坐。

  空真人：「天師，清心觀一個小小道觀，現在擁有了九華鼎、青蓮燈兩件天級法器，如果算上林凡的軒轅劍、軒轅弓，就是四件，這也太過驚人了些！而玉弘真人馭下不嚴，與北方秦國、異族妖孽混在一起，還執迷不悟，我恐怕清心觀將來會成為大禍害，何不趁此次會武之機，天下修行人齊聚於此，一舉將清心觀剷除，也是為民除害、為國鋤奸、替天行道的大好事。我玄素宗願聽天師號令，只要天師一句話，我玄素宗必為除害先鋒！」

  此前張炯號令修行界來清心觀會武，針對清心觀的意味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此時被空真人一番話徹底挑明。

  張炯要的就是有人來挑明，有人來甘為先鋒。

  張炯：「此事重大，不知其他門派都是什麼意見？畢竟玉弘真人昨日一番話，也並非毫無道理。」

  空真人：「在下已經私下詢問過各掌門、長老的意見，明確表示願聽天師號令的，有沖虛觀、金光寺、玉虛宮等。態度曖昧模稜兩可的有法王寺、永泰寺、福壽宮等宮觀，對剪除清心觀的提議表示了疑慮的，只有崆峒山紫霄宮、茅山萬寧宮兩家。所以只要天師發話，相信剪除清心觀易如反掌。」

  張炯沉凝片刻，道：「崆峒山紫霄宮和茅山萬寧宮，都是修行界的大宗門，不同於一般宮觀。既然他們尚有疑慮，此事暫且不提。等建康方面的消息送到，再作計較不遲。我要行得堂堂正正，讓清心觀無話可說，讓天下人對此事無可指摘！」

  樂空真人心中微震，齊聲道：「天師運籌帷幄，願聽天師號令！」

  建康方面的消息，自然指的是皇上司馬曜的態度。若有了聖旨，要滅清心觀就不需要顧忌任何門派的意見了！這就是世俗皇權的威力，與飛天遁地的修行之力完全不同，卻是代表了芸芸眾生、人心所向的巨大力量。

  而在玉弘真人住處，一家人同樣心事重重。

  玉弘真人：「靈靈，明日會武，務必拿下斬邪劍！」

  「那是當然，如果不是規則所限，我還想跟慧覺、劉棠他們一決高下呢！」道清信心十足。

  「傻丫頭！」母親玉竹真人嗔怪道，「只怕，張炯老賊不會讓清心觀輕易得到斬邪劍。這把劍我們贏得來，卻不一定拿得住。」

  「當著天下修行人的面說出的話，難道還能不算數了？那他也太不要臉了！」道清直言不諱。

  玉弘真人對妻子道：「這個問題，我也早就想過。若天師道弟子能打敗劉棠和慧覺，贏得九華鼎，或許還好說一些。若是那天師道弟子沒贏來九華鼎，還讓張炯老賊白白送了一把斬邪劍出去，恐怕張炯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明日比賽一結束，靈靈要儘快拿到斬邪劍，離開道場，去紫陽峰瀑布下的密道，離開青蓮峰！我和你娘為你殿後，會在密道出口附近與你會合。這是我寫給涼州刺史呂光的一封書信，如果我和你娘沒來找你，你可以獨自去往涼州，先投奔呂光！」

  紫陽峰下的瀑布密道，道清早就知道，她以為永遠都用不上，這次聽父親如此慎重的吩咐，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而父親竟然在官場有秘密結交的人脈，這也讓道清意外，也更加意識到，這一次可能涉及到清心觀的生死存亡了。玉弘真人結交的人，正是苻氏秦國的安西將軍、涼州刺史呂光。此前苻堅出走長安時，也正是想奔赴涼州，藉助呂光、東山再起。

  涼州之地原是張氏割據之地，這裡是絲綢之路的重要關隘。以前張氏對晉朝稱臣，被晉朝封為涼州刺史。後來晉朝因為八王之亂，國力大衰，各部族趁機反抗朝廷，將晉朝趕到長江以南苟延殘喘，涼州張氏遂改元稱王，國號涼。中原大地各國征戰、烽煙四起時，張氏所在的涼州反而因遠離中原而風平浪靜，人民安居樂業，經貿往來不息，是難得的一片淨土。

  後來涼州被苻堅吞併，苻堅又派呂光遠征西域，平定焉耆、龜茲諸小國。此時呂光也許還不知道苻堅已經身亡。

  涼州遠離中原，天高皇帝遠的，倒是避禍的好去處。

  玉弘真人道：「如果你獨自投奔呂光，有什麼困難，可以去找身在涼州的鳩摩羅什大師。他是有道高僧，同為修行中人，對你一個晚輩應該會多有照拂。」

  玉弘真人是擔心呂光畢竟是世俗中人，東征西討、殺人不眨眼，若是自己和妻子真的不能脫身和女兒一起遠走，憑他和呂光的那把子交情，恐怕還不足以保女兒周全。

  玉弘真人這番話頗有交代後事的意味了，直聽得道清心中沉重、眼睛發酸。

  道清眼圈一紅，道：「爹、娘，你們一定要來找我！女兒要和你們一起走！」

  玉弘真人道：「當然一起走，我剛才說的都是『萬一』，往壞處做打算總是不會錯的。或許張炯老賊也不敢下手，或許明日有不少同道中人會站出來主持公道，我清心觀依然屹立在青蓮峰呢！」

  玉竹真人沒有說話，抱過道清，將女兒的頭攬在懷中輕撫。

  道清突然想起什麼，從母親懷中掙出來，「萬一！我是說萬一，張炯老賊帶著一幫人要夷平清心觀，我們都走了，其他同門師叔師兄們怎麼辦！還有常虛師祖、道生師兄！還有林凡哥哥，還在黃陵中沒出來呢！我們要不要去找他！」道清像是連珠炮一般。

  玉弘真人道：「一切都說不好……紫陽峰密道的事，也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顧不了那麼多了。明日見機行事吧，如果打起來，只希望清心觀弟子能少遭屠戮！」

  「不行，我要將這事告訴道生師兄和常虛師祖，讓他們跟我一起走密道！」除了爹娘，道清最關心的還是姬福和常虛。

  玉弘真人道：「不行！多一個人知道密道，就多幾分變數、多幾分難度，你要確保帶走斬邪劍。道生若是乖乖交出九華鼎，就不會有危險，各門派料也不會為難一個半大的孩子。」

  道清思來想去，終究是拗不過父親，也只好作罷。

  「姬福機靈得很，又與常虛師祖走動很近，如果真的發生不測，應該會有脫身的辦法吧？」道清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