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父子不悅

  姬福這才有機會跟林凡說句話，「大哥，沒想到你還是將門之後！我們這『階級兄弟』的關係定性可要重新審視一番了。」

  林凡一笑，「你我都是道門弟子，對世俗的這些名位、門第，你還看不透嗎？何必那麼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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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凡兩世為人，自然看的通透。這個世界的人們，卻常常當局者迷，被大環境裹挾，逃不脫外界的限制。林正心雖然已經走出了林家，也一樣沒有徹底擺脫這種觀念的裹挾。

  姬福聽這話，更多的是覺得林凡在安慰自己，不讓自己因為出身貧寒而心生芥蒂，「大哥說的對！所謂『出家人』，就是出離家庭，脫離世俗世界的種種束縛，尋求真道。」

  「那你還那麼財迷？」林凡打趣道。

  「那不一樣！我掙錢的終極目標就是擺脫錢財的束縛，因為小時候窮怕了！等到錢怎麼都用不完的時候，這個執著自然就不存在了。」

  林凡一聽，貌似也有道理啊。

  「那你要好好畫符煉丹了，一定能實現你的目標。」林凡道。

  姬福：「承您吉言了。你現在已經找到家人，伯父也是修道中人，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而我的父母，還在鄉間過著苦日子……」姬福的父母就在離鸞亭鎮幾十里外的一座塢堡，好在現在晉朝收復了洛陽，洛陽這一片還算穩定。若這一片還在秦國，如今風雨飄搖的形勢之下，老百姓的日子恐怕更加難過。

  「等長安這邊形勢落定，不管秦國是存是亡，我們都回清心觀一趟，看看師傅，你也回家看看。」林凡道。

  「你是要看看小師妹吧！」姬福擠眉弄眼。

  林凡淡定道：「先看師祖師傅，小師妹當然順帶也要看看。」

  姬福就哈哈大笑起來。

  林正心回來了，端著一個銀盤，裡面盛了十幾片烤肉，就像煎牛排一樣，上面還有辣椒麵兒，「來，嘗嘗這烤肉。」

  姬福已經好久沒沾過葷了，一看見肉就兩眼放光，一點也不客氣，抓起一片就吃，口感嫩嫩的，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特殊風味。

  林凡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問父親：「這是什麼肉？」

  「人肉。」林正心很自然的回答。

  林凡只覺得頭皮一炸，腦子裡好像嗡了一聲。姬福剛吃了一口還沒咽下去，「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彎著腰乾嘔。

  林正心看他倆這個反應，自己拿起一塊放到嘴裡，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林凡臉色慘白，一陣噁心，差點要像姬福一樣嘔起來。過了好一會，兩人終於緩過來，林凡道：「這肉……是哪裡來的？」

  林正心：「暴屍荒野的戰士，被活埋的俘虜，餓死的孱弱者……太多了。」他知道林凡和姬福兩人的感受，「有些噁心是吧？第一次是這樣的，以後習慣了，你們就會喜歡上這個味道的。」

  林凡：「求你不要再說了！」

  但林正心繼續道：「我們來自塵埃，終歸塵埃。這一具皮囊只是在世間轉了一圈。人吃豬牛羊肉，都能津津有味，其實與這肉都是一樣的。人的皮囊埋到荒土裡，餵了蛆蟲螻蟻，散在野地里，餵了野狗野狼，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這生的機會留給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血淋淋的，生存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生是以死為代價。」

  林正心這話有一番大徹大悟的模樣，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林凡還是本能的感到噁心。這種事情為什麼偏偏發生在自己的「父親」身上？……

  長安周圍大大小小常有戰事，每次都會有人死去。那些死屍，通常由戰場善後的軍士草草掩埋，野狗刨兩爪子就能把人刨出來，有人就盯上了這些死屍，悄悄將人刨出來充飢。還有些老弱幼小，病死餓死的，也是草草掩埋，不會葬得多麼複雜。

  林凡拿出10粒辟穀丹遞給林正心，「這是我和師弟煉製的辟穀丹，可以充飢。」

  林正心看看丹藥，「不錯，這辟穀丹毫無瑕疵，是生了丹光的。但辟穀丹終究沒有人肉好吃，哈哈！」林正心仿佛故意如此說，然後盯著林凡皺起的眉頭，道：「你不用拿這辟穀丹來教訓我！你不知道你父親經歷過什麼樣的絕望和痛苦，更沒有資格指責我！」

  林凡想辯解一下「父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卻突然發現這一聲「父親」難以喊出口。這個人除了樣貌，一切都跟前世記憶中的父親不一樣。

  林凡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正心：「罷了，你是什麼意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常在宮中走動，身為禁衛軍一定能知道苻堅老賊的許多動向，有什麼消息記得來報告給我。你不願去殺苻堅，探探消息總還是可以的吧！不然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娘！」林正心對這個兒子已經有些發怒了。

  「是。」

  「那個，那個……伯父，我突然想起還沒給小兔子餵食，怕它餓死了，得趕緊回去看看，要不我就先告辭了吧。」姬福眼看林正心和林凡話不投機，也越呆越不自在，看著林正心就有種身上發冷的感覺，就想先回去了。

  林正心沒有挽留，順口就應了，又對林凡道：「你也回去吧，不要讓人知道我們的關係。記住，不要有婦人之仁！」

  這就是林凡找到父親之後的第一次相見了。林凡忽然有種感覺：不如永不相見。

  永不相見，還能想念，還能想像，還有無限可能。永不相見，雖然會有遺憾，但也好過現實的殘酷。

  未央宮中，苻堅正緊握著苻宏帶回來的《古符傳賈錄》，仿佛握著救命的稻草，喃喃的道：「帝出五將久長得，龍入九天祥瑞生。朕就不信，姚萇鼠輩都能有天命護佑，我寬仁治國，老天卻看著我走投無路！這古書和讖語，就是老天降下的旨意！」

  苻堅突然振起精神，決絕的道：「宏兒！你帶領眾將士據城堅守，儘量不要同敵人交戰。我只帶300禁衛軍和若干騎兵，今晚就趁夜色出城，去五將山！出了長安城，我會號令天下，招募義軍，征討逆賊，回救長安城！」

  「是！父王！兒臣這就去辦！」苻宏下去後就點了300名禁衛軍金銀衛，又通知了苻堅愛妾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