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長安城的出路

  這是要繳械啊，丟人丟大了，損失也大了。

  段隋一咬牙，顧不上老臉了，下令道：「照這位少俠說的做！」然後帶頭扔掉了長劍，卸下鎧甲。其他燕軍見將軍都如此了，也都紛紛卸了兵甲。

  林凡淡淡的道：「以命抵命，本不應該是這位高參軍的命。所以你記住，你的命還是虧欠著趙家堡的，不要試圖報復，此事就此放下。」

  段隋臉色蒼白，拱了一下手，帶著一幫燕軍灰溜溜的離開了趙家堡，一路上別提心中有多窩火憋屈，突然一閃念：這個小道士怎麼知道參軍姓高？！進了趙家堡之後，自己是喊了兩聲高參軍，可這小道士並不在場啊……這個小細節當真是細思極恐，越發看不透這個少年道士了！莫非這少年的修為是假象？修士的手段千奇百怪，能掩蓋真實修為也不足為怪。一定是這樣了，說不定是哪個高人的弟子下山歷練，恰好路過趙家堡，這樣的高人不是我能惹得起的！段隋驚疑之下，徹底斷了報復的念頭。雖然丟人，但輸給世外高人也正常，再說，性命總比臉面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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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堡的眾位村民都對林凡感恩戴德，族長經歷這種大起大伏，老淚在眼角閃爍：「兩位少俠，趙家堡上百口老小蒙受大恩，請受小老一拜！」說著竟要跪下。

  林凡趕緊扶住老族長：「老人家千萬不要如此，折煞我們兄弟了。我們到趙家堡，也是有求於各位。」當下就把長安城的情況說了，此次來趙家堡也是想籌糧的。「我們帶了些棉花和金銀，希望能換到糧米，當然，不能太影響堡中父老鄉親的口糧。」

  老族長一聽，當即道：「有的！莫說林少俠對趙家堡有救命之恩，就是沒有今天這事，我們也是願意紮緊腰帶省出餘糧送到長安城接濟眾將士的！只是現在到處是兵匪，糧米都到不了長安城。」

  老族長當即吩咐幾個壯小伙搬了四袋小米、兩袋土豆來。

  林凡一看就知道他們帶來的這點棉花和金銀是遠遠不夠的，當即拿出5粒新煉製的辟穀丹，道：「老人家，這是辟穀丹，一粒可當三日口糧。」

  老族長大吃一驚，連連推辭不受。林凡只好說：「老人家不收下辟穀丹，我們也不會收這糧食的。」老人這才收下丹藥，眼中都是淚光：「沒想到我老漢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樣的好少年！」

  林凡一行六人在趙家堡受到極高的禮遇，村民們拿出珍藏的高粱酒和臘肉，好好地款待了他們，還要留他們小住，林凡一再堅持儘快回城，怕長安城中生出什麼事端，村民們才依依不捨地與一行人告別。

  長安城中，距離公孫藥堂不遠處的街道旁，有一個算卦的小攤。小攤前盤坐著一個中年人，戴著獨眼眼罩，身前是一個小小的木幾，上面擺了些銅錢、竹籤、硃筆，還有幾本書，木几旁邊立了一根木桿，木桿上挑著一面八卦旗。這就是卦攤的全部擺設了。

  中年人露在外面的那隻眼睛也閉著，好像睡著了一樣，直到一個男子坐到卦攤的木幾對面，中年算卦先生才睜開眼。

  來的這個男子是太子苻宏！只是他沒有穿宮服，而是一身粗麻布衣，有意掩飾身份來歷。

  算卦先生道：「施主要問什麼？」

  苻宏：「你是算命的，難道算不出我要來問什麼嗎？」

  算卦先生哈哈大笑了一通，道：「施主好像並不相信貧道，又何必來。不過施主既然來，就是有定數，就像這人間的禍福一樣，冥冥中皆有定數。施主來貧道這小小卦攤，也是來問禍福的。」

  苻宏心中一動。他這次來是替父親苻堅問禍福的。自從淝水兵敗以後，苻堅總是神思恍惚，百思不得其解，百萬大軍為何在晉朝區區八萬軍力面前卻不堪一擊？為何原來秦國所向披靡，現在卻屢遭敗績，龜縮在長安一隅？……

  算卦先生繼續道：「施主氣運如龍，只是暫時遭遇困厄，定有時來運轉的時候。還有未現身之人，也是施主此行真正要問的人，更加貴不可言。」

  苻宏眉頭緊皺：這算命先生是不是認識我，猜出了我此行的目的，才說出這番話的？「我今天是從何方來到此處？如果說不準，小心性命不保！」

  「施主從北方到此。」

  苻宏一驚，他正是從城北的防禦工事來到這裡。「你說我是來問禍福，如今這世道，只要是來算命的，恐怕十有八九都是問禍福。」

  算卦先生垂著眼，「你要問的，不止是自己的禍福，更是長安城數萬軍民的禍福，甚至……大秦天王的禍福。」

  苻宏眼中發出灼灼的光芒，對這位算卦先生已經信了七七八八，口氣也變了，「先生所言非虛。現在長安被圍，強敵環視，不知道數萬軍民能否逃過此劫，大秦國運如何？」

  「秦國的國運繫於天王一身，天王有天命護佑，雖然眼下遇到困境，但最終有驚無險、轉危為安。」

  苻宏心中大寬：「哦？！那以先生所見，眼下長安城和苻天王的困境，要如何破解？」

  「易經說：天垂象，見吉凶。禍福吉凶都在細微處有所預見。近日恰好有一書《古符傳賈錄》在長安出世，中有讖語『帝出五將久長得，龍入九天祥瑞生』，城中已經婦孺皆知。五將山就在咸陽西北不遠，氣象不凡，易守難攻，若天王率軍去往五將山，一可暫避賊人鋒銳，二可與周邊抗燕百姓取得聯繫，待天王振臂一呼，聚起大軍，消滅燕賊輕而易舉，姚萇之流也必然難敵天王之威。」

  「那句讖語我倒是也有聽說，果真有這書？」苻宏正是因為最近聽說有算卦人傳出讖語，才特意前來卜問禍福。

  算卦先生拿起木几上一本舊書，遞給苻宏，「這書成書在晉武帝太康年間，早於今日一百多年，卻早已有這一句記錄，可見是天意如此。」

  當初晉朝被打過長江，衣冠南渡，晉元帝司馬睿稱帝，就有「五馬浮渡江，一馬化為龍」的讖語。董卓當年廢掉漢朝皇帝，獨攬朝政，被討伐大軍擊敗，退守長安，長安也有童謠唱「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千里草就是董，十日卜就是卓，這條讖語也是暗示董卓大逆不道，難逃一死。

  諸多此類的巧合，使人們對讖語非常相信，仿佛一切都有天命主宰。

  苻宏接過《古符傳賈錄》，翻開一看，書牌處顯示果然是晉武帝太康五年成書，越發相信是早有天命註定，「先生，在下能否將這書帶回去細細觀摩一番？」他是要帶回宮給苻堅回話。

  「當然可以。」

  苻宏從懷裡摸出一塊金元寶，放到木几上，道：「多謝先生！」說完就急急回宮去了。

  算卦先生望著苻宏遠去的背影，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