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無名第一時間來到南宮璃的身邊，只見鮮血不斷地從她的口中溢出，染紅了胸前的大片衣襟。

  他一探脈象，便搖了搖頭。

  心脈已碎，五臟俱毀，剩下一口氣，便留著道別吧！

  此時南宮璃的目光，卻是直直盯著那道飛來的紅衣身影，帶著深深的遺憾和眷戀。

  男人趕到之時，看到她此時的樣子，眼底略過幾分複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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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兒，你……怎麼會……」

  南宮璃慘白的臉色緩緩浮現出一抹微笑：「除了……失憶的這段時間，你……從未如此喚我，我真的……真的很高興！」

  「什麼？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如果她還是之前的南宮璃，定然會對芷兒恨之入骨，為什麼還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救她？

  「蓮絳哥哥，我……」她對著他伸出手，目光帶著幾分祈求，「我就快……快要死了，你能抱……抱我嗎？」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將她抱了起來，靠在自己懷中。

  「璃兒，你傷得很重，別說話了，還是好好休息吧！」

  「不……有些話……如果再不說，我就沒有機會了！」她每說幾個字，就會有大口鮮血噴涌而出，可她還是堅持著。

  「蓮絳哥哥，對不起……請原諒我之前的刁蠻……和任性，我的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我……才會嫉妒姐姐，以為她死了我……便能夠跟你在一起。」

  「跟你們……相處的這些日子，雖然我懵懵懂懂，但是……卻是我這一生最無憂無慮、最開心……的一段時光，我也真正明白，只有她……才是那個會讓你開心幸福的人，就算我再努力，也不可能……比得上她。」

  「蓮絳哥哥……不要……恨璃兒好不好？璃兒……真的知道錯了，只是我……還是醒悟的太晚了！」

  看到這樣的南宮璃，男人心中也隱隱划過一絲不忍。

  他好像終於記起，那個自小跟在她身邊的小女孩，經常躲在暗處默默看著他。

  只因為她是南宮霆的女兒，出於對他的忌憚，同樣對他的女兒不會產生什麼好感，再加上她長大之後那般刁蠻狠毒的性格，他不自覺便會把她歸為跟父親一類。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雖然她先前做了不少壞事，可如今她卻用自己的生命來彌補這一切。

  他握著她的手說道：「璃兒，我不會怪你，就算是芷兒也不會，如果她醒過來，得知你為她做的這一切，她也一定會非常感激。」

  「那……那就好，還有……」

  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渙散了，卻還是掙扎著看向不遠處那個倒在地上的人。

  「我爹爹他……已經受了重傷，不再是你們的對手，你可不可以，饒他一命？」

  男人沉默不語，南宮霆罪大惡極，那麼多的蓮夜宮門人因他而慘死，甚至還被吸成乾屍，死不瞑目。

  他這麼多年來所受的傷痛也都是因他而起，要原諒他，怎麼可能？

  「求……求你了！」又是一大口鮮血涌了出來，她身邊的地面幾乎都要被染紅了，就連他的手臂上也都沾染了她的血。

  想到如果不是她衝出來擋下這致命一擊，芷兒和腹中的兩個孩子就會……拒絕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可以留他一條命，但會廢掉他的武功，讓他再也無法為禍世間。」

  反正對南宮霆來說，失去了武功簡直比死都要痛苦，也算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

  得到他的承諾之後，南宮璃好像也完成了最後的心愿，終於緩緩閉上了眼睛。

  男人心中默念，希望來世，她能投生到一個溫暖有愛的家庭，身邊有真正關懷她的親人和朋友，而不是活得這般孤獨寂寞。

  在遇到芷兒之前，他也一直被那樣死寂的感覺困頓了許久。

  所以，他才更加明白南宮璃的感受。

  抱著她的屍身來到南宮霆的面前，他雖然受了重傷，卻還是在負隅頑抗，卻被陣法束縛，只能被困在原地。

  他冷冷說道：「你的女兒，已經被你害死了，你竟一點都不關心，果然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

  南宮霆狠狠唾了一口：「真是個餵不熟的東西，竟然置親生父親於不顧，跟敵人站在一邊，早知如此，我就應該在她出生的時候就直接掐死她！」

  他越想越覺得憤恨，如果不是她突然衝出來擋了這一掌，沈沅芷肯定必死無疑。

  沈沅芷只要一死，整個局面便會立即扭轉過來，自己豈會輸的這麼狼狽？

  他最後，竟然會敗在自己的親生女兒手上！

  「璃兒臨死之際還在為你求情，你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就算畜生還有舐犢之情，你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南宮霆惡狠狠說道：「她壞了我的大計，本就該死！還有你，我對你也有養育之恩，你竟敢這樣對我，不怕遭天譴嗎？」

  「就算真的有天懲，那我也要替天下百姓，除了你這個禍害！」

  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真氣，自他的掌心綻放。

  南宮霆不敢置信得瞪大雙眼，傳說只有九重境界的流光，才是金色的。

  難道他已經……

  只是，那光芒漸弱，說明他並未真正成功，只是處於一個關鍵的階段。

  再稍稍往前一步，便可神功大成。

  南宮霆眼底的瘋狂和嫉恨再也掩藏不住，他一輩子所追求的，竟然快要被他達到了？

  這怎麼可以？

  就算要死，今日，他也要跟他同歸於盡！

  他忍著重傷撕裂的筋脈，將全身功力集於一處，然後一併釋放。

  隨著一聲無比巨大的轟鳴聲，緊接著兩個人都被刺目的光芒包圍。

  片刻之後，光芒散去。

  只見，那紅衣男子懸浮在半空之中，一金一黑兩道光芒在周身環繞。

  那兩道光線，好像在進行某種勢均力敵的較量，最後，金光將黑氣如數吞噬，全都融入那紅衣男子的身體之中。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刻，紅色的血瞳猶如魔尊降世，睥睨天下的尊貴和霸氣。

  至於南宮霆，則好像抽乾了渾身的力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他看到這一幕，眼底帶著深深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原本想要殺了他，跟他同歸於盡，卻弄巧成拙，讓他吸收了自己身上的全部功力，頃刻間衝破第九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