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數到三

  羅嘉瑞抽絲剝繭，拉回話題。

  「其實，周剛才是搶劫案逃走的劫匪，你是負責接應的？」

  廉景悲愴的扯了扯嘴角，「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有，」羅嘉瑞肯定的說，「整個案件你的情節並不嚴重，現在放下刀，還是可以爭取寬大處理的。快放下刀，配合我們調查，如實交代將被劫巨款的下落，法院會考慮這個情節的。」

  廉景有些痛苦的搖著頭，「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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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嘉瑞安撫他情緒，「你別激動。」

  廉景歇斯底里的重複，「是他想殺我的，我也不想的，可一切都晚了……」

  秦羽可能感覺到身後人的絕望，她抓著廉景手臂，「廉景，廉景……」

  廉景感受到手臂上滑落的淚，摟緊人，用臉頰磨蹭著她，低聲喃喃，「小可……」

  蔣遇神情凝重，廉景給他的感覺好像箭在弦上，就差最後離弦了。

  忽的——

  廉景對羅嘉瑞說：「搶劫案她不知情，一切都是我乾的，是我威脅她為我頂罪，你們放過她，我告訴你錢在哪。」

  羅嘉瑞沉默片刻，「這些事我說的不算。」

  廉景狠狠盯著羅嘉瑞，「那就找個說得算的跟我談。」他又加一句，「不答應我，別想知道錢在哪。」

  對視兩秒，羅嘉瑞緩緩拿出手機，撥通了隊長的電話。

  「喂，萬隊，我是羅嘉瑞，」

  接下來，羅嘉瑞將廉景的要求轉述，五分鐘後，經局長批示，如情況查實，不會對秦羽可的包庇行為進行追究。

  羅嘉瑞將免提掛斷，再次看向廉景，「聽見了？」

  廉景點頭，他看眼懷裡的人，嘴唇瑟瑟輕顫，眼睛裡全是不舍。對秦羽可說：「我把藏錢的地點告訴你，要是他們不守信用，不要告訴他們錢在哪。」

  秦羽可咬著唇，廉景狠狠趔她下，「聽見沒？！」

  秦羽可閉下眼，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他手臂上。

  頓時，那裡滾燙。

  廉景微微低下頭，貼著她耳邊，小聲的說，眼睛卻一直留意對面的羅嘉瑞和蔣遇的動靜。

  不得不說，廉景為人謹慎，頭腦聰明，如果走正途的話，是個人才。

  只是可惜了……

  蔣遇此時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廉景給秦羽可的未來上了雙保險，目的就是不讓她收到牽連。

  要說他威脅秦羽可頂罪，蔣遇很難相信。

  因為，一個為你未來籌謀的人，不會是把你推進深淵。

  「蔣遇，」

  「！」蔣遇正色看向廉景，只聽廉景說：「以後，她就交給你了。幫我，」廉景咬得腮幫子動了動，你能感覺到他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繼續說，「幫我好好照顧她。別讓人欺負了。」

  蔣遇越發覺得不對勁。

  廉景沖他吼，「答應我，別讓人欺負她。」

  蔣遇說：「好。」

  「小可，」

  秦羽可顫巍巍的嗯出一聲。

  廉景手鬆開，握著她肩膀說：「我數到三，你走過去。」

  秦羽可回頭，眼睛哭得紅腫，廉景的輪廓模糊不清。

  廉景卻盯著眼前的兩人，眼風如刀，「一，」

  他數著。

  秦羽可一直看著廉景。

  「二，」

  羅嘉瑞舌尖頂腮，做好準備。

  「廉景，」她哽咽的喊一聲。

  廉景欲出口的『三』頓住了，「……」

  他摟著她腦袋，貼了帖自己的臉。

  忽的，喊出『三』的同時，把人狠狠推向蔣遇。

  廉景表情決然，轉身一躍上了窗戶，一切發生的太快，眨眼間廉景半個身子飛出窗外。

  羅嘉瑞身形如風，一腳踩在床上飛身去抓人，蔣遇一手摟著秦羽可，也下意識的去抓廉景的腿。

  但還是差一步，眼瞅著人消失在窗外。

  秦羽可猛地回頭，「廉景——」

  淚兇猛的往外涌，眼前的世界模糊一片。

  羅嘉瑞上半身一直彎在窗外，半天才唔一聲艱難的說：「往上拉。」

  秦羽可渾身顫慄，蔣遇放開人跑過去，門口的同事也跟著一擁而上。

  此時，窗外掛著倆個人，特警在緊要關頭抓住廉景背上的衣服，羅嘉瑞抱住了特警。

  樓下救援用的充氣墊也展開。

  這一切都是羅嘉瑞在注意到窗戶打開後，做出的應急預案。

  人拉上來，廉景臉色蒼白，人也頹然無力。

  秦羽可蹲下身摸到人，抓住他衣服，哭訴：「你們別抓他，別抓他，是我，一切都是我乾的，別抓他，嗚嗚……」

  她泣不成聲，沒說半句苛責他的話。

  廉景看著秦羽可，咬牙忍著淚，卻終是沒忍住，淚水滾出眼眶，他哽咽著讓她別說了。

  有人要帶廉景走，秦羽可抓著人不放，她看不清人，只能胡亂的推搡那些要靠近的警察。「你們別抓他，不能抓他，我認罪，是我乾的，別抓他……嗚……」

  廉景看著擋在面前的人，她纖瘦如骨，腦後的疤痕觸目驚心，兩隻手臂大大的敞開，把他護在身後。

  這輩子，她能這麼護著他，廉景覺得值了。

  「蔣遇——」他握住她肩膀，再次把人推到蔣遇懷裡。

  蔣遇一把抱住人，廉景將兩手伸到羅嘉瑞面前，秦羽可聽到冰冷的手銬咔的一聲，轉身哀嚎去拉人，被蔣遇緊緊抱住。

  廉景衝著秦羽可笑，笑得很難看。

  有時候，活著並不比死容易。

  廉景被羅嘉瑞帶走了。蔣遇和秦羽可坐上另一輛警車，一同前往刑警隊。

  十分鐘後，嚴政逍出現在刑警隊，詢問到兩人所在的辦公室，敲門進去。

  辦公室內坐著兩名刑警，窗口立著蔣遇，他身上還穿著白大褂，秦羽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目光空洞。

  聽到門響，蔣遇回頭看眼，見是嚴政逍，他轉身走過去。

  「嚴律師。」對外他用官方尊稱。

  嚴政逍關切的問句。「沒事吧？」

  蔣遇淡淡搖頭，「沒事。」

  嚴政逍向兩名刑警亮明身份，又把委託書給兩人過目，便坐在秦羽可旁邊。

  接下來，是一段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羅嘉瑞主審廉景，事實大致與他在醫院交代的一樣，羅嘉瑞先將816案件重新梳理審問一邊，又對具體細節進行訊問。

  參與816的劫匪有六人，廉景是負責接應任務的。因之前周剛與廉景吃飯時碰見了秦羽可，故而在挾持秦羽可開車時，周剛沒有說話，一直用槍指揮其方向。

  車禍是意外，行至村路時，車輪一側碾在路基下，車身側翻，才導致車禍。

  問及如何脅迫秦羽可為其頂罪，廉景說：「我開始瞞著她說我跟人打架，把對方打傷了，要避避風頭。」

  一旁的記錄員快速記錄。

  羅嘉瑞問：「她信了？」

  廉景兩手被固定在桌面的手銬上，肩膀松垮的耷拉著，頭歪著懶懶的揭起眼皮，「她那麼傻，當然相信我。」

  羅嘉瑞繼續問：「為你頂罪前，秦羽可一直不知情？」

  廉景肯定回；「不知情。」

  「你是怎麼聯繫她的？」

  廉景回憶，「出事後，我的手機就不用了，我用公用電話跟她聯繫，不頻繁，知道她轉院去陸總後，我偷偷去看過她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