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最大的遺憾

  「我今天去買棉花糖，學校門口的關東煮大哥說大爺很早不擺攤了。」蔣遇托起她另一隻手，「上了年紀，腿腳不靈便，可惜沒買到。」

  

  她沒應，但蔣遇知道她都聽進去了，「我跟他聊了幾句，你猜怎麼著，他還記著咱倆呢。」

  蔣遇回憶，「記得冬天下自習，天太冷，咱們凍得直打顫，我就帶你鑽他棚子裡先吃碗關東煮再走。他還記得你愛吃魚豆腐呢。」

  秦羽可彎了彎唇。蔣遇捏起她無名指，指甲鉗一下下耐心的剪，發出的咔咔聲迴蕩在安靜的病房裡。

  「他還問，我們倆現在怎麼樣，」蔣遇又捏起她小指，「我說還聯繫著，我也還喜歡你。」

  秦羽可縮回手，小指的指甲只剪了一半。她說：「你知道我這幾天都在想什麼嗎？」

  這是秦羽可見面後第一次主動提問，蔣遇欣喜，「在想什麼？」

  「我在想，有些人很好，但不認識也許更好。」

  蔣遇眼底的光閃過一抹黯淡，可很快又明潤起來。他微笑著說：「很好的人不認識下，多遺憾。」

  「我不覺得，」秦羽可聲音很淡，「不認識才能避免失望。」

  蔣遇說：「失望也比遺憾好。」

  咔一聲，小指的指甲剪好了。

  蔣遇收拾乾淨去打盆溫水，幫她洗好擦乾，又坐回去。

  嚴政逍向他示意，抓緊時間，蔣遇點點頭。

  「小羽毛，」蔣遇再次坐下，「我們不該這樣的，我等了你七年。老天都被我感動了，讓我們再次相遇，你真打算就這麼放棄？」

  「……」她沉默不語。

  蔣遇說：「之前，你跟我說，讓我相信你，現在又跟警察說你認罪。你猜我信哪句？」

  「……」隨便了。

  她只想這一切早點過去。

  「人委屈太多就習慣了沉默，而沉默是長大的象徵。」蔣遇看著她的手，用力握住，「你在我這裡，可以不用長大。」

  「蔣遇，別說了。」

  「我幹嘛不說，我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你說，可我最想聽你說，把你心裡話都說出來，」蔣遇心急如焚，「你能給我個理由嗎？為什麼認罪。」

  秦羽可搖搖頭。

  蔣遇頓覺渾身脫力，他無奈的說：「這案子到最後不是你一個人能背的。」

  「我知道。」她輕聲應。

  蔣遇問：「你有什麼苦衷？我只想要個真相。」

  秦羽可還是搖頭，說：「……是我策劃爆炸搶劫的，這就是真相。」

  蔣遇吐口氣，握著秦羽可的手，用力抵在唇上，雙眼緊閉。

  再放開時，蔣遇抱了抱人，「能告訴我，你最大的遺憾嗎？」

  秦羽可說：「高二數學競賽的最後一道大題我會做。」

  蔣遇閉上眼，淚腺刺痛，「你想知道我的遺憾嗎？」

  她輕輕的嗯一聲。只聽蔣遇說：「輸給我數學競賽的女孩我愛她。」

  「對不起，蔣遇。」

  她頸窩處的衣領，滑下一行溫熱的濕意……

  最終，蔣遇也沒能成功。

  離開病房時，他心頭空蕩蕩的似遊魂般。

  嚴政逍眉頭緊鎖，心裡已在籌謀下一步要怎麼辯護了。

  深夜闌珊，陳夏下班後去了蔣遇父母家。

  周嵐來開門的，看到陳夏笑著說：「快進來啊，小夏。」

  陳夏將手裡拎得東西遞過去，「蔣姨，我朋友前幾天出國，我特地讓幫我帶的化妝品，這套可時明星產品，你試試。還有這個，是上等名茶，給蔣叔叔的。」

  周嵐看下牌子，這兩眼東西價錢可不低。

  「太貴重了，我和你叔叔不能收。」周嵐放在一旁，「一會你帶回去。」

  「蔣姨，我都多久沒來看你了，送點心意應該的。」陳夏跟著人進屋。

  周嵐喊人，「老蔣，陳夏來了。」

  蔣泉明從書房出來，看到陳夏後，微微笑下，「來了陳夏。」

  陳夏忙站起來，「蔣叔叔。」

  「坐。」蔣泉明走到沙發旁坐下，周嵐去洗水果。

  陳夏將肩上的背包拿下來，放在腿側。

  周嵐端著果盤出來，「小夏吃水果。」

  「謝謝蔣姨。」

  陳夏拿起一顆香梨，欲言又止的看著周嵐。

  周嵐一眼看出來，「小夏，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蔣泉明也點下頭，「是啊。」

  陳夏咬下唇，將香梨放在茶几上，拉開背包的拉鏈，從裡面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桌上。

  蔣泉明和周嵐對視眼，不明所以。

  陳夏心裡有些慌，這事兒畢竟沒經過蔣遇的同意，但為了蔣遇好，她寧可被他埋怨。

  「蔣叔叔，蔣姨，」陳夏看著他們，「你們知道蔣遇最近接觸了一個女孩嗎？」

  周嵐明白了，「你指的是小遇喜歡的女孩吧。」

  「對，」陳夏點點頭，「她叫秦羽可。」

  周嵐說：「叫什麼我還真不知道，小遇說還沒追到，什麼也沒告訴我們。」

  蔣遇啊蔣遇！你真行！

  「蔣姨，他喜歡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喜歡她。」

  蔣泉明挑下眉，「……」

  陳夏頓覺措辭欠妥，忙解釋，「蔣叔叔，你別誤會，我不是想阻攔兩人，實在是秦羽可不適合蔣遇。」她把牛皮紙袋打開，拿出一份材料雙手遞給兩人。

  蔣泉明接過垂眸看著，周嵐拿著她寫的新聞稿一字不落的默讀。

  「這個秦羽可是816爆炸搶劫運鈔車案的嫌疑人，因為車禍導致失明，後轉到蔣遇的醫院由他擔任主治醫生。」

  周嵐看到案件中，一名被當場炸死的保安員翁某的信息下，備註著另一樁案件的資料，罪名讓她不由得眉心擰起，可看到受害人的名字，她抬起頭問：「這個秦羽可就是當年……」

  陳夏點頭。

  蔣泉明臉色也越來越沉。

  他記得這個叫秦羽可的女孩，當年與蔣遇一個班，她一直是校百名榜前茅。

  陳夏說：「台里昨天得到的內部信息，秦羽可已經認罪，刑警對她正在進行立案調查，後面就是庭審程序，按照816的情況，死亡五名，失竊一千兩百萬，她的結果可定要執行最高量刑的。」

  周嵐把資料放下，「小遇，沒跟我們提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