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滿意了

  秦羽可笑起來很好看，蔣遇喜歡看她笑，但兩人重逢後，她好像很吝惜不太喜歡對他笑。

  「你平時多笑笑，」蔣遇說這句話時，注意到她嘴角的笑隱去了，「你笑起來好看。」

  秦羽可把頭又轉回去，臉上再次歸於平靜冷漠。

  「蔣醫生。」

  

  他不是很喜歡聽她這麼稱呼自己，但還是應了，「嗯？」

  「我想出院。」

  「……」

  蔣遇默了默，給出他認為最有說服力的理由，「目前還不行，你的眼睛沒徹底復明。」

  秦羽可說：「現在一天就掛一瓶點滴，其他的時間我就呆在醫院裡無所事事。」

  此時，風乍起，蔣遇攏了攏領子。

  「這是住院，又不是來度假的。」

  秦羽可向後一靠，插在兜里的手向中間交叉，大衣闔上，阻隔了寒風，把自己裹緊了。

  「從816後，我就一直在住院，現在是十二月了，粗略算下來，我在醫院呆了快四個月了。」

  蔣遇側著臉看她，「是有點長。」

  隨著夕陽最後一絲光沉進地平線下，陽光不在，月亮升起，周圍陷入昏暗，秦羽可摘下眼鏡，很適應現在的光感。

  「不是長，是很長。」

  蔣遇不想讓她走，總感覺再次分開，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你腦部的術後情況我還要持續觀察，真要是想出院等復明後吧。」蔣遇怕她心急自己從醫院離開，又補充句，「昨天給你檢查完，不出一月你的視力將恢復。」

  秦羽可問：「一個月內我的眼睛會復明？」

  蔣遇鄭重的一聲，「會。」

  「好吧，再住一個月。」

  她的口氣聽起來很牽強，好像對這裡厭倦極了。蔣遇無聲的嘆口氣。

  彼時，蔣遇的手機響了，他以為是醫院的電話，拿出來一看是羅嘉瑞。

  「喂，什麼事。」

  羅嘉瑞正從奉埠開車往回來，車外下著雨。

  「蔣遇，我知道秦羽可當年為什麼轉學了？」

  蔣遇下意識的往旁邊看眼，她依然平靜的看著前方。

  風漸漸帶著勁道吹著，烏雲漫過月暈，正慢慢侵蝕整個月亮。

  「嗯。」你說。

  羅嘉瑞眉心擰緊，臉色凝重。「但你要保證，一會我說什麼都不要激動。」

  蔣遇被他提醒後，反而有點心燥了。「嗯。」

  「蔣遇，」

  電話里出奇的靜，隱約有噼啪的聲響。

  他聽羅嘉瑞清晰的說：「……她被人強暴了。」

  嗡——蔣遇耳鳴了。

  突然，手心一空，蔣遇來不及反應，手機已經被秦羽可抽走，她聽著話筒里的人說：「當年她未成年，法庭考慮到保護未成年隱私，做出不公開審理，」

  「羅警官，」

  她冰冰冷冷的一聲，堵得羅嘉瑞一怔，「……秦，秦羽可……」

  這感覺差到爆！羅嘉瑞都覺得自己齷蹉極了。

  「是我。」她近乎絕情的冷靜。

  羅嘉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我過會兒在給他打。」

  秦羽可說：「好啊。」

  羅嘉瑞先一步掛斷電話，倉惶的就像個賊。

  秦羽可把手機還給蔣遇，淡靜的說：「他掛了。」

  蔣遇木訥的接過手機，看秦羽可的眼睛極盡濕潤，越來越紅，哽咽得說不出半個字。

  「小……」

  秦羽可站起來，垂眸看著他。

  此時，雷聲滾滾，雨雲劈天蓋地的壓著整座醫院上空。

  蔣遇聲音暗啞、輕顫，「是……是我約你去爬山那天嗎？」

  她面無表情。

  「真的是？！」蔣遇激動的站起來，一把抓住她肩膀，「我……」

  秦羽可被他握得身子微微晃動，她抬手剝掉肩膀的手，說：「你滿意了？」

  說完，秦羽可用盲杖探著腳下的路往回走。

  心如死灰。

  蔣遇在原地深吸口氣，轉身去追人。

  「你聽我說……」蔣遇想解釋，可秦羽可似乎並不想給他機會，腳步不停。

  盯著她的臉，景觀燈的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我去的時候，你沒在。」

  秦羽可垂著眼，盲杖探在石板路上。

  她越是平靜，蔣遇越是煩躁，「你說話啊，」

  秦羽可繼續走，蔣遇開始喋喋不休，「我等你到七點，你沒有來，我去你家裡找人，你家沒人。」

  「！」忽的，秦羽可站定，蔣遇站在她身側，一眼不眨的看著人，胸口劇烈起伏。

  「蔣遇，給我留點尊嚴吧。」她邁出一步，蔣遇剛要跟上，秦羽可說：「一點臉面都不給我留了？」

  蔣遇腳下的步子挪不動了，隻眼睜睜看著人越走越遠。

  雨下了一整夜。

  秦羽可躺在床上，聽著雨聲，徹夜未眠。

  蔣遇靜坐在值班室里，幸而今夜天下太平。

  第二天一早，蔣遇站在值班室門口，側著頭望向盡頭的病房門，他沒勇氣面對她。

  時光荏苒，高二期末考結束，蔣遇約秦羽可周六去爬山看落日，時間定在下午四點，他們五點多能達到山頂，然後等著看落日。

  如果真是那天，他就是害她遭遇不幸的始作俑者，蔣遇用一夜在不停的懺悔、自責，甚至半夜走到她病房門口，明知她沒睡，卻不敢去敲門。

  他的小羽毛，他第一次品嘗奇妙情感的女孩，他親手毀了她。

  「蔣醫生，」

  「！」蔣遇回過神。

  宋醫生站在對面，上下打量他，「昨晚很忙？」

  蔣遇搖搖頭，「沒有。」他讓開過道，宋醫生走進去，說：「你臉色可不好，像一宿沒睡。」

  「哦。」他回一聲。

  手機震動，蔣遇拿出來看，走到一旁接。

  「嘉瑞。」

  羅嘉瑞皺眉，一聽他聲音就知道人的狀態有多差。

  「昨晚怎麼樣？」

  蔣遇往休息室走，「……你等下。」

  羅嘉瑞嗯一聲，聽到關門聲後，蔣遇問他，「她是哪天出事的？」

  「你們昨晚沒談？」

  蔣遇靠著門板，臉上的表情瞬間黯淡下去，「沒有。」

  「她什麼都沒說？」

  「沒有。」

  羅嘉瑞吐口氣，「既然她不說，算了吧。」

  「嘉瑞，」蔣遇口氣隱忍，「……把全部真相告訴我。」

  羅嘉瑞心情極其複雜，他一早去法院調取了當年的卷宗和判決書，真相讓他意外又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