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一反應

  沈奕凝此時也看到了他，這是兩人至上次餐廳後第一次見面。許久不見，竟生出一絲尷尬。

  「……」

  倆人對視一秒，沈奕凝先一步移開眼，佯裝無事的從他車前經過，快到大樓台階時，腳下步子漸漸加快。

  羅嘉瑞目光追著人，心裡嘀咕句，見鬼了，跑這麼快。

  陳夏走過來，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醫院門口人來人往，也不知道他看什麼。她歪著頭看羅嘉瑞，「走啊。」

  「！」羅嘉瑞收回眼，應一聲跟著走。

  「你剛才看什麼？」陳夏問。

  羅嘉瑞淡淡搖頭，「沒什麼。」

  關於羅嘉瑞的事，陳夏多少了解些，但不是從蔣遇嘴裡，他那人嘴巴嚴的很，背後不論人是非。至於她和羅嘉瑞私下也不聊太深，大家雖然是朋友，僅僅浮於表面的親近，可論交心還沒到。

  

  陳夏依稀記得吳媛出事那天的事。暴力抗法的消息一出，台里立刻讓她帶攝像師趕往現場，結果到那一眼認出出事的人是吳媛，羅家瑞就跪在屍體旁邊，他很安靜，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面如死灰。

  她於公於私都沒去採訪他，想給生者一份安寧，死者一份尊重。

  而羅家瑞這個人在陳夏的印象里，就是個痴情男，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他身邊再沒出現過其他女孩，就現在的社會，像這樣的男人真的不多了。

  羅嘉瑞按下電梯按鈕，陳夏站在旁側說：「採訪完咱仨一起吃午飯吧？難得人這麼齊。」

  電梯門開了，倆人往裡走。羅嘉瑞說：「他最近忙，估計沒時間。」

  陳夏說：「現在約他吃飯，簡直比國慶長假買門票都難等。」

  羅嘉瑞淺笑下，電梯也到了十二層。門一開，裡面的人魚貫而出，外面的人又湧進去。

  往走廊深處看，護士站前倚著一人，身形纖細，側臉五官精緻，長發掖在耳後，露出圓潤小巧的耳廓，就是這個側影，羅嘉瑞盯盯看了兩秒。

  陳夏邊走邊說：「看看他在不。」

  一回頭，人愣在原地，她喊：「嘉瑞，走啊。」

  羅嘉瑞回過神，幾步走過來，陳夏說：「你今天怎麼了？」

  「沒什麼。」羅嘉瑞搖搖頭。

  陳夏覺得他今天有些魂不守舍，不免多看幾眼。比起以前溫和的羅嘉瑞，現在的他，性情陰戾，不愛交流，身形也消瘦了，臉上的表情總陰沉沉的，眼裡儘是鋒利，看人的目光都是冷的。在他身邊待時間長，你會感覺氣壓都比其他地方低。

  「嘉瑞，」陳夏邊走邊說，「趁著今年年假，你找個地方旅行吧。看你一天陰沉沉的，真擔心你生病。」

  「嗯。」羅嘉瑞根本沒聽她說什麼，一直盯著遠處的人走去。

  等陳夏到病房門口，羅嘉瑞回頭又看眼護士站前的人。

  病房門敲開，羅嘉瑞跟著陳夏進去了。

  秦羽可聽到腳步聲，兩個模糊的人影進來，她問：「是誰？」

  考慮到之前的不愉快，陳夏沒先開口，讓羅嘉瑞先去溝通。

  「我，」羅嘉瑞說，「刑警羅嘉瑞。」

  秦羽可誤認為另一名是他同事，沒再問。只淡淡的說：「羅警官，要還是上次的問題，恐怕你又要白來一趟了。」

  陳夏觀察秦羽可，看著外表柔弱，其實是個內心很強大的人。

  羅嘉瑞說：「今天來不是問筆錄。」

  「……」那來幹嘛？

  他將陳夏讓到身前，「是這樣的，經過局裡同意，讓我配合陳記者採訪你。」

  聽到記者倆字，秦羽可腦子裡一下蹦出陳夏的名字。

  陳夏主動打招呼，「你好，秦小姐，我是申城電視台記者陳夏。」

  秦羽可看到她模糊的人影，有些人你不需要看清，只要個大概輪廓就知道她很漂亮，在秦羽可眼中，陳夏就是這類型的。

  「你好。」這次她伸出手。

  兩人輕握下鬆開。

  秦羽可說：「請坐。」

  「謝謝。」陳夏坐在秦羽可對面，「上次的採訪我唐突了，不好意思。」

  「沒什麼。」秦羽可淡淡道。

  陳夏繼續說：「你放心，對你的採訪是絕對是保密的，我們只記錄音頻，不會拍照和攝像，你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秦羽可點下頭。

  陳夏拿出錄音筆打開，問：「現在可以開始嗎？」

  「可以。」

  陳夏開始的問題很平常，秦羽可也沒什麼排斥的。

  「秦小姐，在銀行工作幾年？」

  秦羽可回：「兩年。」

  「具體擔任什麼職務？」

  「信貸科科長。」

  陳夏試圖更接近秦羽可，「工作兩年就晉升到科長職務，秦小姐真是個優秀人才。」

  「……」秦羽可沒回應，在等她下個問題。

  羅嘉瑞背靠窗，抱肘握拳抵著唇，一眼不眨的觀察秦羽可。

  「平時的工作量繁忙嗎？」

  秦羽可覺得她故意的問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有點興致缺缺。

  「銀行工作每個崗位都不輕鬆，至於信貸這塊的業務就是複雜和繁瑣，要核實抵押信息，也要考察借貸方的信用度，比較耗時。」

  陳夏微點下頭，「犧牲的幾名同事，平時在工作中有接觸嗎？」

  秦羽可回：「銀行保安我們經常見面，押運員也熟悉。」

  「發生爆炸案時，你當時在做什麼？」

  秦羽可回憶，「我在整理一樓的刊物欄。」

  「當時是幾點？」陳夏問。

  「七點。」

  「銀行里有其他同事嗎？」

  「有。」

  「他們在做什麼？」

  「在櫃檯後等著接現鈔。」

  秦羽可每說一句，腦子裡便浮現出當時的情景。

  陳夏繼續問：「想過會遭遇爆炸搶劫嗎？」

  秦羽可沉默了。

  羅嘉瑞眼睛睨起，仔細打量她的反應。

  秦羽可只稍作停頓回：「沒有。」

  「能描述下案發時的情況嗎？」話題在循序漸進的深入。

  秦羽可深吸口氣，說：「我正在整理刊物欄，突然身後巨響，大門的玻璃震碎了，地上全是玻璃碎片，我一轉身看到門口散開白煙，台階上躺著銀行的保安小李，他帽子掉在地上，臉上身上全是血，衣服像被撕碎了。」

  「你當時的第一反應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