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欠他的

  此時，夜幽深，海風卷著浪沖向岸邊的礁石。隱沒在黑暗中的平靜下，是暗流洶湧。

  她低語，「沒事。」

  廉景舒了口氣，「小可，再過段時間我就不用躲了。我帶你走，好嗎。」

  「……」心一磕，她猶豫了，「……好。」

  她的好是遲疑的，並不是心甘情願。可這又有什麼關係，總是要跟著廉景走的，她沒得選，她欠他的。

  「那，」廉景回頭往街尾看看，「我掛了啊。我會再聯繫你的。」

  「你在，」不等她問出口，電話已經掛斷。

  蔣遇出來時，看到床上沒人，掃一圈，發現她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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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過去，拉開陽台的門。

  人靠過來，與她並肩而立，靠著護欄。

  「怎麼又起來了？」蔣遇問。

  他身上帶著香皂的馨香，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潮意，隨著海風吹在秦羽可臉上。

  「沒睡著。」她如此敷衍。

  「我讓客房部送杯熱牛奶過來。」

  「不用，」秦羽可下意識的去攔人，「時間還早，」卻拉住他手臂，指腹下是他濕漉的皮膚，忙鬆開手，故作淡定，「睡不著也正常。」

  蔣遇垂眸，看著她縮回去的手，又抬眸看著她，腦子裡是去而不返的畫面，雖然朦朧，可更加誘惑，引人遐想。

  忽的，喉嚨發乾，有點燥熱。

  「是啊，是有點早。」蔣遇尷尬的往旁邊別開臉，無聲的深呼吸幾次。

  倆人誰也不說話，就靜靜的站著。

  海聲、風聲，夜色、愧色，這些混雜一起，調出和諧的色板。

  原來什麼也不做，與喜歡的人發呆也是幸福的。

  「你記得胡曉嗎？」蔣遇說。

  秦羽可回憶下，「生物課代表？」

  「就是他。」蔣遇看著沒有盡頭的黑夜，「我去年在長沙開會碰到她了。」

  秦羽可問：「她現在做什麼？人變樣沒？」

  「沒怎麼變，性格收斂了，沒之前那麼潑辣。」蔣遇說，「她現在在長沙一個製藥公司做醫藥代表。」

  秦羽可說：「也算做了一行自己喜歡的專業。」

  「你呢？」蔣遇的問題突然翻轉，「當初不是想學醫，為什麼學金融了？」

  秦羽可眼波微動，說：「人是會變的。當初喜歡，不代表以後也喜歡。」

  「是嗎？」

  「……嗯。」

  「我沒變。」他說，「我一直沒變。」

  秦羽可假裝聽不懂，「外面有點冷了。」

  她轉身去拉門，手觸在門把，卻被身後的人按住，他的聲音混著海風的鮮咸從後頸滑過來，溜進衣領下。

  「既然互相喜歡，就不要互相傷害了，有那些力氣做傷害彼此的事，不如兩個人一起努力走下去。」

  「……」秦羽可僵住。

  「你心裡都明白，我們也別玩捉迷藏的遊戲。好嗎？」

  秦羽可心跳加快，吞咽口說：「我不懂你說什麼。」

  她用力拉開門，蔣遇放她走了。

  海風呼嘯，她穿著長裙的背影隨著風掀起的窗簾，忽隱忽現。

  睡前，秦羽可給欒瑛打去電話報平安，母女倆通了十分鐘後才掛斷。

  蔣遇側躺在床上，問躺下的秦羽可，「你晚上睡覺有不良習慣嗎？」

  秦羽可頓下，「你指什麼？」

  「夢遊之類的，」蔣遇要笑不笑的說：「比如半夜遊到我被窩裡。」

  「蔣遇！」

  「呵呵……」蔣遇笑得肩膀都跟著顫。

  一個氣惱的翻個身背對他，一個竊喜的看著她背影。

  「晚安，小羽毛。」

  「……」

  對面人沒回，蔣遇手觸在壁燈的開關上，剛要按下。

  「晚安。」

  蔣遇笑了。

  啪一聲，燈了關。

  許是因為睡前的調侃，秦羽可睡得並不輕鬆，她擔心自己睡姿不好看，或是說夢話之類的，讓蔣遇看到又要笑她。她睡得很緊張，以至於晨起時，頭疼的很。人沒什麼精神，洗過臉被冷水刺激的還算恢復些，蔣遇已經換好軍裝。

  「我去開會了，中午來接你去吃飯。」

  「好的。」

  蔣遇走到門口，剛要開門，又回頭，對著坐在沙發上的人說：「記得呼叫男朋友，電話就打給我了。」

  「……」

  門嘭的一聲關了，門外的人在笑，門內的人在羞惱。

  入場時，蔣遇看到幾位熟悉的前輩，主動過去打招呼聊下，距離會議開始二十分鐘時，他回到自己的座位。

  開場嘉賓是義大利名醫薩爾瓦多，他在治療心臟房顫上潛心研究，最終研製出一套完善而有效的治療方案，接受過他治療的房顫患者病症復發率極低。與他領座的是蓋文博士，他一直致力於研究精神分裂症的神經病理學和抗精神病藥物和其他精神藥物機制，重點是遺傳和表觀遺傳的影響等方面的研究。

  蔣遇對蓋文博士的訪談很關注，精神類疾病一直被國內有所忽視，比如抑鬱症，很多人認為是患者精神脆弱，其實，這是一種疾病。希望大家正面對待抑鬱症患者，給予抑鬱症患者更多的關懷和理解。

  在蓋文博士被問及抑鬱症藥物研發和治療問題上，蔣遇記錄的很詳細。

  一上午的會議蔣遇收穫頗豐，這是一次給專業人士充電的機會，他慶幸能參加。

  回到酒店，蔣遇一進門，發現秦羽可在聽電視。

  「一個人無聊了？」蔣遇問。

  秦羽可坐在沙發上，面對他的方向說：「沒有，你開會順利嗎？」

  「很順利。」蔣遇走過來，看到杯子邊溢出的水，拿著紙巾擦淨，「走吧，我們去吃飯。」

  秦羽可站起來，蔣遇關電視，將遙控器放在原來的地方。房間裡每一樣東西，蔣遇都會用完放在原來的位置，這樣方便她找到。

  兩人往門外走，蔣遇塞她手裡一個東西，她摸了摸，是個金屬棒，有三十厘米長。

  「這是什麼？」

  「盲杖，」蔣遇沒注意到秦羽可的表情，「你出去的時候方便。」

  沉默一秒，秦羽可把盲杖還給他，「我不需要。」

  她很抗拒，蔣遇溫聲說：「它可以防止你撞到障礙物。」

  「我說了，不用。」秦羽可直接把盲杖扔在地上。

  「……」

  蔣遇彎腰將盲杖撿起來，「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