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律的人

  推開1212病房的門，蔣遇進去先看到欒瑛。

  「蔣醫生，」欒瑛趕緊站起來，「來給小可檢查。」

  

  蔣遇溫溫然一聲，「嗯，看看眼睛的情況。」

  說話間，蔣遇走到病床邊，秦羽可正小歇，聽他走進，撐著床坐起來。

  蔣遇撥開她眼皮看了看，又詢問了今天的情況，秦羽可一一回答，欒瑛在一旁看著，怎麼看怎麼登對。

  「欒姐，」隔壁的家屬喊她，欒瑛走到門口，對方給她拎了兩棒苞米，「我在家烀得的，苞米可嫩了。」

  欒瑛謝過後，接過。倆人倚著門口的牆又聊起來。

  蔣遇收起瞳孔筆，問她：「昨晚失眠了？」

  「……」秦羽可想起剛才離開的小護士。

  「因為被虐待的老人？」

  秦羽可當然不能承認晚上總夢見他，只能應下，「嗯。」

  「別擔心，我都說了，醫院會幫著監督的。」

  秦羽可說知道了。

  蔣遇站在床邊，「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秦羽可等著他說。

  「我留學時認識了一位眼科專家麥考斯先生，他在國際上的眼科地位很高，是名權威的眼科醫生，今早我接到他助手發來的郵件，要來國內進行學術交流，我跟他約了時間，打算請她幫你看下眼睛。」

  「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只是……」

  秦羽可聽得心懸起來，試想一名國際上的知名眼科醫生能請他看病，機會難得不說，請他恐怕也不太容易吧。

  蔣遇注意著秦羽可的表情變化，心裡偷笑，但表面上說的是一本正經。

  「像麥考斯教授已經不隨便給人看病了，我是通過私人關係請他會診的。」

  「！」秦羽可心中驚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謝他，但還是說了聲：「謝謝你。」

  「不用謝，」蔣遇垂眸看著她，「我跟他說你是我女朋友。」

  「……」竟然說的那麼堂而皇之。

  「他一聽，很爽快的答應了。」

  「蔣遇，你怎麼這樣！」

  「不然呢，非親非故的，怎麼好請人看病？」

  一時間，秦羽可無言以對。

  麥考斯先生參加的是國內的明蛟醫學論壇，類似於博鰲論壇的性質，由全球各個領域的醫學先驅、代表及各醫院提名的醫生還有醫療代表，醫學器械公司代表，在明蛟市召開的研討會。

  平台是提供給世界各地的醫學領域學者進行交流，只要你通過審核，均可持明蛟峰會的通行證參加。

  蔣遇則是由陸軍總醫院提名，推薦去參加的。

  「什麼時間會診？」秦羽可問。

  蔣遇答：「論壇的舉辦時間是十月五號到十一號，需一周的時間，我只能帶一名助手參加。所以，還需跟阿姨溝通下，徵求她的同意才能帶你走。」

  帶她走？還是一周時間。這有些出乎秦羽可預料。

  「時間有點長。」她在猶豫，「我還是跟我媽媽商量下吧。」

  面對她的遲疑，蔣遇能理解，「好吧。不過，真的是機會難得，希望你能去。」

  「我明白。」

  彼時，欒瑛從外面風風火火的進來了，「小可，不好了。」

  秦羽可問：「怎麼了，媽？」

  看到蔣遇也在，欒瑛臉色尷尬，「蔣醫生也在。」

  蔣遇輕頜首，「你們聊，我去巡房了。」

  欒瑛將人送到門口，門關上，回來時，秦羽可問：「媽，怎麼了？」

  「你奶奶出事了。」

  秦羽可心咯噔下。

  「她下樓不小心摔到腰，現在骨盆骨折，人正在醫院裡。」

  秦家住在虹口老家，要不是秦羽可這次傷的重，欒瑛一直伺候著老兩口。

  在秦羽可父親鬧得正凶時，老兩口一直護著欒瑛，欒瑛父母都走的早，他們待她不薄，雖是公婆，但處的跟自己親生的一樣。現在知道老人傷病，欒瑛心急如焚。

  「媽，你回去吧。爺爺年紀也大，自己腿腳都不利索，還怎麼再照顧臥床不起奶奶。」

  「可你，」欒瑛左右為難，「你怎麼辦啊？你看不見，去哪都得媽照顧著，我不在你身邊，你連個飯買不了，媽能放心嗎。」

  「沒關係，媽，」秦羽可安撫她。

  「哎呀，這一天天的，事兒都趕一起了。」欒瑛急得捶胸頓足。

  秦羽可心思敏感，聽得出母親心中焦慮，思量後，把剛才打算拒絕的事跟欒瑛提了。

  「媽，你先別急，我有個事也想跟你商量。」

  「又怎麼了？」欒瑛現在是真經不住一點嚇了。

  「別怕，是好事。」秦羽可拉著母親坐下，「蔣醫生要去參加個醫學論壇，他之前在留學時，認識了一位國外的眼科醫生，正好他也來參加了。蔣醫生就想帶我過去，讓他幫我檢查下。」

  欒瑛很好的抓住問題的關鍵，「去哪裡？要幾天？就你們倆嗎？」

  秦羽可微挑眉，回道：「在明蛟。十月五號開始，十一號結束。他只能帶一人隨行。」

  欒瑛問：「明蛟在哪？」

  「在海南那。」

  「那麼遠啊，」欒瑛緊鎖眉頭，「而且還那麼長時間，你們倆也不方便啊。」

  「沒什麼不方便的。」秦羽可儘量表述的輕鬆，「都是單獨的標準間，生活上也有服務生幫著照應。」

  放在平時，欒瑛肯定高興，可現在她一聽秦羽可是單獨跟蔣遇出去，一口拒絕。

  「不行，」欒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媽怎麼能放心讓你單獨和他出去，堅決不行。」

  秦羽可嘆氣，「媽，關鍵時刻你怎麼還想不開了。」

  「這不是想不想得開的事。」

  「蔣醫生很正直，你放心吧。」

  欒瑛語氣篤定，「那是有我在，醫院裡人又多，他當然正直。」

  秦羽可覺得好笑，「媽，你怎麼像變個人。之前還撮合我們倆的，現在又不放心，懷疑蔣醫生人品。」

  欒瑛皺著眉，嘴裡一個勁兒的說不行。

  秦羽可知道她心裡想什麼，握住欒瑛的手，「媽，沒事的，蔣醫生的人品我相信他。再說，參加醫學論壇那麼多人，他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我的眼睛全國知名的醫院都看得差不多了，還是沒個氣色，我覺得也許這次會有奇蹟。」

  「……」欒瑛沒再說話，心裡算是接受點，「我去跟蔣醫生談談。」

  秦羽可點頭，「好。」

  欒瑛剛走出病房，看到蔣遇從走廊另一端過來，她加快腳步，「蔣醫生。」

  蔣遇抬眼看到她，走進後，喚聲：「阿姨找我？」

  欒瑛點點頭，至於她為什麼來找他，蔣遇心裡清明的很。

  「去我休息室談吧。」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蔣遇的休息室，他將門一關，請欒瑛坐在他的床上。

  休息室空間有限，放下兩個上下鋪和衣櫃，也就沒什麼地方放沙發桌椅之類的了。

  蔣遇這裡沒熱水，打開衣櫃，下格放著一箱礦泉水，欒瑛看眼，裡面的衣服並排掛著，按照用途排序，最上面是軍帽，下面壓著幾件疊的規整的軍襯。

  蔣遇從箱子裡抽出一瓶，關上門，轉身遞給欒瑛，「阿姨，請喝水。」

  「不用，謝謝。」欒瑛把礦泉水放在桌上。

  蔣遇搬過一把摺疊板凳坐她對面，脊背挺直，雙手自然的放在膝上，一臉嚴肅，像等著上課的學生。

  欒瑛打量房間，這是一間四人的休息室，蔣遇的床鋪平整乾淨，被子疊成豆腐塊狀，上面蒙著陸軍總院字樣的白巾。他的桌上物品擺放整潔有序，一個人的生活細節能反應出他的性格和為人，欒瑛覺得懂得自律的人，多半不是壞人。

  「聽說，你要帶小可去明蛟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