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留個體面

  很顯然，就算盛彤內心一萬個不願意，也阻擋不了許鹿婉坐下，將一盤煮過的花生放在她面前。

  「先嘗嘗這個花生，我很期待你的意見。」

  盛彤小媳婦似的抿抿嘴，到底沒有拂了許鹿婉的臉面，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許鹿婉今天一直對自己和顏悅色，讓她都不好意思甩臉色。

  盛彤捏開一顆嘗了嘗，是咸香味的，花生剛煮出來帶著熱氣，汁水只有薄薄的一層，卻很有滋味，甚至吞下之後，還有回甘。

  「這個花生嘗起來有點像五香瓜子。」盛彤老老實實評價，「不過卻比五香瓜子多了一些風味。」

  許鹿婉也吃了一顆：「嗯，這裡面加了大蒜，這是蒜香花生。」

  

  聽到有大蒜，盛彤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她是不吃這種會帶來強勁口氣食物的，她一個大家閨秀，總不能一張嘴一股大蒜味和韭菜味什麼的吧，太掉價了。

  許鹿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盛彤在想些什麼，輕笑一聲，揶揄道：「你又未成親不必這般介懷。」

  盛彤扁扁嘴，不管有沒有成親，都應該要注意自己的儀表吧？

  盛彤瞧她一臉閒散的模樣，忍不住問道：「恭王妃就不擔心北孥公主嗎？」

  「北孥公主？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此番來京城，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還很明確。」

  「啊，你說這個啊。」許鹿婉微微彎唇，「這不是我擔心不擔心就能決定的事情，乖乖等消息便是。」

  「你……」盛彤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消極，一時之間心裡泛起淡淡的失望之感，「你可以拒絕！」

  「如果是皇上下旨呢？」許鹿婉看著她，「你是教我抗旨不尊嗎？」

  盛彤啞語，許鹿婉說的沒錯，如果皇上順從北孥公主的意思，賜婚於恭親王，別說恭王妃了，就連恭親王本人也沒辦法拒絕。

  盛彤神色黯然，許鹿婉瞧見了撲哧一笑。

  「就算北孥公主真的要嫁，煩惱的也是我，盛小姐怎麼比我還憂愁。」

  盛彤白了她一眼：「當然憂愁，因為我也想嫁給恭親王。」

  盛彤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但她好似沒有以前那種愛而不得的憤恨嫉妒了。

  「不過，這是以前的事了。」

  許鹿婉有幾分好奇：「現在不想嫁了？」

  盛彤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人不怎麼樣，故事寫的不錯，我總不能一直傻乎乎的去撈水中月，恭親王應該是知曉我對他的心意，這也有段時日了，他一次機會都不曾給過，我又何必苦苦追尋。」

  許鹿婉望著這個人間清醒的少女，從前令人厭惡的張揚眉眼此刻變得賞心悅目起來。

  「你能想清楚自然是好的。」

  不過你要是再等一等，說不定能等到一個位置空缺。

  許鹿婉再包廂里略坐了一會，然後起身去找了柳卿來。

  男子眼下的烏青愈發嚴重，許鹿婉懷疑他是不是連續十幾天沒合過眼了，整個人透露出一種即將嗝屁的感覺。

  許鹿婉讓他停下筆，趕緊去床上睡一覺。

  「我真怕書沒寫完你便猝死了，那我損失可太大了。」許鹿婉沒想到這人寫起東西來這般不要命，她可不想成為一個讓員工猝死的老闆。

  「只有一點了，寫完在下便好好休息。」柳卿來還不樂意，但被許鹿婉一瞪，他只好乖乖聽話。

  「石頭，等明天早晨你便叫柳老闆起床，順帶請南山堂的大夫過來瞧瞧，別整出什麼病來。」

  許鹿婉走出內室，吩咐石頭好幾件事。

  石頭一一應了，立馬去跑腿做事，許鹿婉來到書桌旁，翻看了一下柳卿來寫的東西，正如他自己所說，已然接近尾聲了。

  「幹嘛這麼著急，這剩下的一天不到就能寫完，離12月還有好幾天呢。」許鹿婉嘟嚷著，無意中瞧見畫缸中一個個捲起來的畫筒。

  「應該是給三國演義畫的人物圖像吧。」許鹿婉隨意抽了一幅打開，畫中的女子佇立在一片竹林前，陽光穿透竹葉，形成不規則的光斑落在她身上，似乎是有些刺眼，女子用一把圓扇遮在了額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這個女子……是她。

  許鹿婉一眼就看的出來，小滿也瞧見了，連連讚嘆：「柳公子畫工真好，將王妃畫的栩栩如生。」

  「確實不錯。」許鹿婉重新卷好，放在了一旁，沒怎麼放在心上。

  畢竟她長得這麼好看，柳卿來畫她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但許鹿婉又看了幾幅，畫上的人竟然全是她。

  這下許鹿婉覺得不對勁了。

  「王妃，柳公子是不是……」小滿沒把話說滿，但後面的許鹿婉自己都能描補上。

  許鹿婉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心情，柳卿來對自己有好感，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但平日裡相處，許鹿婉並沒有感覺到對方有任何越界之處，說話什麼的都很正常。

  或許只是她認為的正常吧，有時她也會瞥見柳卿來異常閃亮的目光，可許鹿婉沒有細想，還以為是對方聽到了什麼絕妙的劇情才會有的反應。

  「此事不要對別人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許鹿婉嘆了口氣，囑咐小滿把事情爛在肚子裡。

  可惜，許鹿婉對柳卿來頂多只有朋友之情，並無任何男女之間的情誼，而且柳卿來此前並未流露出明顯的心意，想必他自己也是知道跟她不可能有未來，將這所有的情感都壓在心底，唯獨靠畫畫來排解吧。

  既然他識趣，許鹿婉也不打算挑破，算是給雙方留一個體面。

  柳卿來這一覺睡的極沉，醒來時天邊已然大亮，他亦覺得神清氣爽。

  石頭端著水進來叫他，卻發現柳卿來已經坐起身下床了。

  「柳老闆睡的好嗎？」石頭笑著問。

  「好。」柳卿來點點頭，彎腰洗漱，吃早飯時，許大夫提著藥箱到了。

  石頭連忙解釋：「是王妃吩咐的，讓我請許大夫診個脈。」

  柳卿來便乖乖讓許大夫探脈。

  「柳公子，你不能再這般熬了。」許大夫嘆氣，「太傷身了。」

  「嗯。」柳卿來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心裡卻是滿滿的歡喜。

  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還是很開心王妃對自己的關懷，她……應該是有那麼一分在意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