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終究是我不對

  原本許鹿婉打算這幾天去勾欄瓦肆轉轉，現在免了，花嬤嬤在，她哪兒都不想去。

  早上許鹿婉賴床不肯起身，癱在被窩裡擼貓，小滿苦笑不得，把洗漱用品端到床邊，伺候她漱口洗臉。

  「王妃何苦跟花嬤嬤置氣。」

  「什麼叫置氣啊，還不允許我偷懶一天？」許鹿婉半睜著眼，昨晚被那幾張畫勾起點興趣，她看了半宿的話本子，這會可不犯困嗎？

  小滿卻一點不知道，許鹿婉看話本子的時候，她已經在自己的房間睡著了。

  

  兩人聊著，花嬤嬤的聲音從外面響了起來。

  「王妃，該起身了。」

  許鹿婉、小滿：？？？

  什麼意思，不是來教人倫的，怎麼還有叫/床服務？

  小滿：「啊，那什麼，今天王妃身體有些不舒服，花嬤嬤有事明天說吧。」

  花嬤嬤筆直站在門前，一本正經道：「王妃應該多多關心王爺，增進感情，這樣有利於圓房，王爺平日裡公事繁忙，王妃要想辦法多跟王爺相處，比如王妃可以早晨過去，一起跟王爺用早膳。」

  許鹿婉一把扯過被子，捂在頭上，沒完沒了還，該不會這一個月都要被這樣折磨吧？

  陸璣發現主子今天心情好像不錯，眉梢唇角都是淡淡的笑意。

  雲北穆確實暗自開心，一想到許鹿婉要捏著鼻子聽花嬤嬤教人倫，不情不願，又不得不聽的怪樣子，他就蠻暢快的。

  他知道這樣不對，可他就是忍不住。

  傍晚回來時，他迫不及待要去扶疏院，好好聽一聽許鹿婉心裡的抱怨，但秦倩跟昨天一樣，又堵在後院大門了。

  「王爺。」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配方，秦倩笑意盈盈，嗓音婉轉，「累了吧，快喝口水。」

  「我不渴，多謝秦小姐好意。」雲北穆淡淡道，「秦小姐找我可有事？」

  「是有件事。」秦倩低嘆一聲，「再過幾日便是爺爺的忌日，王爺忘了嗎？」

  雲北穆確實忘了，但他毫不猶豫的點頭，「我記得。」

  「我就是想，王爺能不能陪我回一趟秦家村，一起給爺爺上香。」秦倩滿眼期待。

  雲北穆想了想，道：「今年我便不去秦家村給老師祭拜了，軍中事務繁忙，脫不開身，這樣，我讓陳子石陪你回去，保護安全。」

  秦倩有些失望，勉強一笑：「多謝王爺好意。」

  雲北穆擺擺手，示意這些沒什麼，正要陸璣推他離開時，秦倩拉住了椅背。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王爺近日對我冷淡有加，可是厭煩了我，若是如此，還請王爺明確告之。」

  秦倩實在受不了這種沒有結果的等待，和日漸疏離的態度，以前他們多要好啊，隔三差五雲北穆便會去含芳院吃飯下棋，偶爾兩人還能對月飲酒。

  現在莫說吃飯了，雲北穆來含芳院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這種落差，讓人心涼。

  秦倩也是個被人捧慣了的，天天這樣熱臉貼冷屁股，把她的耐心都耗盡了。

  「還請秦小姐注意措辭，我並沒有厭煩你。」雲北穆微縮瞳孔，語氣沉冷，「最近我也在反思，不該跟秦小姐來往太過密切，畢竟我們不是真的親兄妹，哪怕你我之間光明磊落，毫無私情，可在外人看來，到底是有些誤會了。」

  「誤，誤會？」秦倩瞪圓雙眼，好似聽見了什麼恐怖的話語，「你在說什麼？」

  雲北穆抿了下唇，嘆道：「終究是我不對，讓你背負了不少流言蜚語。」

  並不是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能一意孤行的。

  這是雲北穆最近悟出來的道理，具體參考小王妃身上發生的那些風言風語。

  以前的他，並不擅長處理男女之間的關係，他一直把秦倩當成妹妹看待，而秦倩對他的關懷和依賴，他覺得是失去親人後，一種情感的轉移。

  過去，他沒有太多時間來想這些事情，要忙著扶持新帝上位，然後是廢了雙腿，臥床休養半年，緊接著新帝賜婚，許鹿婉嫁入王府……

  他要想的事情太多了，根本無暇顧及他跟秦倩之間有何不妥。

  到底不是親兄妹，他該保持適當距離的，既然他沒有要娶秦倩的心思，便不能成為她婚事上的絆腳石。

  京城裡流傳那些「要不是恭王妃，秦小姐早就嫁給恭親王了」，「現在秦小姐只能做個側妃咯」，「那恭親王什麼時候納秦小姐進門啊」等等流言，他不是沒聽到過，而是想著，等秦倩遇上了合適的人，他風風光光送她出嫁，一切都會不攻自破。

  然而如今，他發現秦倩對他不單單只是兄妹之情，必須要做出一些處理。

  「是王妃說了什麼嗎？」秦倩泫然欲泣，「王爺這般說話。」

  一定是那賤/人！得寸進尺，妖媚惑人！

  「跟王妃又有何關係？」雲北穆眉尖一擰，「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情。」

  秦倩哪裡聽得進去，雲北穆替許鹿婉開脫，落在她耳中，全然是男人被狐狸精哄騙住的模樣。

  秦倩捂著嘴，嗚嗚咽咽的跑開了，杏雨看看主子，又看看王爺，咬咬唇，沒敢說話，轉身追了過去。

  陸璣目瞪口呆，王爺咋又把秦小姐弄哭了呢？

  「王爺，屬下去追？」

  「不用。」雲北穆將手擱在扶手上，「推我去扶疏院。」

  「哦。」

  扶疏院。

  許鹿婉兩眼放空，坐在椅子上呈痴楞狀，花嬤嬤端坐在一旁，狠狠喝了半杯水。

  好傢夥，她入宮30餘載，兩朝加起來調教過不少妃嬪小姐，哪一個在她手裡不是服服帖帖的，唯獨恭王妃，反骨恍若天成，你說一句，她頂十句，你發脾氣，她裝傻充愣，回頭還跟你笑嘻嘻。

  「嘻嘻，花嬤嬤，該用膳了。」不服管教的許鹿婉嬉皮笑臉，「你也累了一天，快去吃吧。」

  花嬤嬤磨了磨牙，忍氣吞聲下去了。

  小滿心有餘悸，「王妃，您這樣子不配合，不怕花嬤嬤在皇后面前告狀嗎？」

  「去告啊。」許鹿婉滿不在乎，「她是來教我怎麼跟雲北穆睡覺的，憑什麼來教我規矩，狗拿耗子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