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蒸餾水

  次日清晨，許大夫抱著圓肚的銀瓶登了門。

  許鹿婉還沒起床呢，坐在被褥里打哈欠，海王被許鹿婉教訓幾次後，學會了等待，老老實實蹲在床邊等。

  等許鹿婉打完哈欠，隨手抹乾淨眼角的淚珠，然後給海王去舔。

  溫熱的粉舌飛快將指尖水跡舔舐乾淨，而後它舔了舔貓唇，呲了下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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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許鹿婉姑且認為它是在朝自己笑，畢竟海王做呲牙動作時，並沒有什麼攻擊的意圖，眼神還格外諂媚。

  喝得仙露越多，海王越通靈性，許鹿婉經常能看到它人性化的表情和動作，有些詭異，又有些可愛。

  小滿卻知道它有兩幅面孔，在王妃面前乖巧粘人，但在別人面前，海王都是冷傲淡漠，不屑一顧。

  雙面貓實錘了。

  「王妃，許大夫已經在前院等候多時了。」小滿忍不住提醒道。

  「來的可真早。」許鹿婉嘟嘟囔囔，讓小滿快速替自己換上衣服，梳洗好，去見客人。

  許大夫坐在椅子上，抱著銀瓶打瞌睡。

  他一夜沒合眼，全在搗鼓恭王妃嘴裡的蒸餾水，這會兒只想趕緊交差回去睡覺。

  許鹿婉瞧見他眼下烏青，詫異道：「你該不會熬了個通宵吧？」

  「王妃所託，草民不敢懈怠。」許大夫強打精神，把蒸餾水獻了上去。

  許鹿婉倒出來一些，看了看，又問了幾句製作的過程，滿意點點頭。

  「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往後我若是需要，會提前通知你的。」

  許大夫離開恭王府時還暈暈乎乎的，王妃也沒有故意刁難他，自己是不是有些害怕過頭了……

  不管了，眼下睡覺最大，熬了一夜，他快要撐不住直接在大街上睡著了。

  許鹿婉吃完早膳，在屋檐走廊下扭扭腰，動動胳膊，小滿心裡一直掛念著主子說的護膚品，問她什麼時候開始做。

  「畢竟是獻給皇后娘娘的東西，我們還是早些做好，早些送過去吧。」

  「不急不急，做起來又不難。」

  「好叭……」

  許鹿婉是一點都不著急，上午吃吃喝喝，看了半本話本子，吃完午飯小憩了一下，自己弄舒坦了，才讓小滿把材料工具找來。

  小滿神秘兮兮的關上門窗，一臉緊張的站在許鹿婉身邊，她只看過人做胭脂水粉，還沒做過護膚品。

  只見許鹿婉從銀瓶倒出一些蒸餾水，用銀勺挖了兩勺珍珠粉和蘆薈液，攪和攪和。

  「行了，做好了。」許鹿婉把混合的液體分成兩份，用巴掌大小的銀壺裝好，把其中一份塞進小滿懷裡，「這個叫護膚水，洗完臉之後先擦這個，然後等它乾的差不多，再塗面脂，過不了幾天就會有效果噠。」

  「就，就這？」小滿不禁發出靈魂質問。

  宛如稚兒過家家一般調配出來的東西，真的能行嗎？

  「是的，就這。」許鹿婉信心滿滿點了頭，她趁小滿不注意，往大肚銀瓶里扔了米粒大的眼淚仙露進去，絕對是有效果的。

  小滿攥緊護膚水，鄭重其事道：「王妃，先讓奴婢使用一段時間再往宮裡送，好嗎？」

  許鹿婉彎了眉眼，「行，等你用好了再送。」

  小滿比許鹿婉還小兩歲，正值豆蔻年華，肌膚沒什麼大問題，無非就是最近跟著許鹿婉吃辣吃出了幾顆痘痘。

  除此之外，許鹿婉還做了幾張面膜。

  純手工製造，採用上等蠶絲做好的絲綢，私人訂製，每一張都絕對貼合許鹿婉的臉蛋，不留一絲縫隙，浸透了蒸餾水的面膜輕輕覆在面頰上，輕柔、軟、滑，又帶著一絲涼意，舒服得讓人閉上了眼。

  其實許鹿婉並不需要做面膜保養，但敷面膜對她而言是一種樂趣，特別是現在天氣逐漸熱了起來之後，夜晚做著面膜吹小風，感覺特別愜意。

  決定了，敷面膜這個事情要列入睡前必做，能做的消遣就這麼多，許鹿婉絕不放過任何一個。

  小滿用護膚水沒兩天，臉上的痘痘完全消退了，肌膚也變得更加細膩光滑，早上醒來從銅鏡中瞧見自己，小滿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臉頰，瞪圓了眼。

  她興高采烈去跟許鹿婉報告好消息。

  「王妃，護膚水好厲害！我們可以把它往宮裡送了。」

  許鹿婉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不僅不開心，眉頭還皺了起來。

  「不行，那還得改改配方。」

  好得太快了。

  她原計劃是顧念安得連續使用一個月兩個月的，最好是三個月乃至半年，好太快就顯得不真切，而且也太容易了。

  許鹿婉差人給許大夫送信，讓他做十罐蒸餾水，容器明天有人送來。

  十桶！

  許大夫被這個數量嚇到了，上次他辛苦一夜才做了三升的蒸餾水，一罐少說有十一升，十罐是一百多升，這得做多久？

  次日有人送來十隻銀做的罐子，能封口的，罐身上印著醒目的恭字，一看就知道是恭王府的東西。

  「王妃說了，不用著急，半個月之內做完便行。」

  許大夫連連點頭，半個月沒問題，他昨天又砌了一個新灶，弄了一套設備，兩口鍋一起燒，速度還是可以的。

  大概十天，他就能把蒸餾水做好，送到王府去了。

  陶氏看著丈夫被灶火熏紅了臉龐，背後也被汗水打濕，明明是個大夫，現在卻因為恭王妃的吩咐干起了藥童的活。

  「相公你歇會兒，去喝口水，我幫你照看著火。」陶氏到底心疼丈夫，想幫忙替個手。

  許大夫擦了把汗，不忍心讓妻子來受這個苦。

  「沒事兒，這又不是什麼辛苦差事，這屋熱，你快出去吧。」

  這裡不僅有許大夫製作蒸餾水的兩口灶，還有十幾個熬藥的小炭爐，火熱異常。

  這會熬藥房裡只有夫妻二人，陶氏忍不住抱怨：「恭王妃也真是的，怎麼總叫你去做事，跟賴上了你一樣。」

  「這話可不能亂說。」許大夫急吼吼打斷妻子的話，「讓人聽去了還得了。」

  「我這不是心疼你！」

  「夫人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許大夫嘆氣，「誰讓我們只是平頭老百姓，左右恭王妃也沒讓我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忍忍吧。」

  陶氏一想，也是，平頭老百姓還能跟權貴對著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