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語言陷阱

  「坦然地承認失敗，有時候，能讓自己變得輕鬆……不，我不可能會失敗，顧白，這句話更適合你這種只知道說漂亮話的無知小鬼。」

  大樓頂層的房間內，阿爾法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手按了一下投影操作界面，屏幕里的畫面瞬間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

  緊接著，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頭，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副相框，凝望著裡面的照片。

  「為了你，也為了偉大的『閻羅』先生，我，絕對不會失敗，也不能失敗。」

  照片中，有一男一女，年紀相仿，男的表情冷漠，灰色眼眸，臉龐稍顯稚嫩，頭髮整齊後梳，平添了幾分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老氣，上身是一件白大褂，雙手很自然地垂落著，顯得一板一眼，不苟言笑。

  而那個年輕女子則截然相反，藍色的雙眸明亮而剔透，棕色的中長發隨意地披撒著，圓潤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哪怕長有雀斑，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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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她正親昵地攬著那個灰眸男子的左臂，沖鏡頭比了個剪刀手的手勢，顯得十分俏皮，活潑的氣息仿佛就要溢散出來。

  阿爾法凝視著照片裡的女子，不知過了多久，長出一口氣，將相框放到辦公桌上，然後關上抽屜，坐到辦公椅上。

  「……數據表明，在顧白治癒肩部傷口的時候，那個部位的生命力要比身體的其他部位要強，雖然持續的時間相當短暫，但是，依然值得重點關注。」

  說著，阿爾法身子前傾，雙手交握，兩根大拇指抵在一起，隱約托住下巴，喃喃道：「目前無法確定那種現象在顧白死後是否還會出現，保險起見，還是得想辦法活捉顧白，等法院下達最終判決，顧白鋃鐺入獄後，我就可以動用關係，暗中將他轉移到那個地方……不過。」

  話到最後，他突然頓住，暗暗吐了口氣，在心中補充下文，「顧白的語氣十分自信，就好像事先知道自己會被控告，所以早早就準備好了應對方法一樣，嗯，得想辦法弄清楚他的底牌。」

  於是，阿爾法開始在腦中一一篩選自己手上的人質，最後發現沒有一個人能派上用場。

  「從目前的種種現象來看，不管是魘凰，還是那個曾潛伏在CIA部門裡的華夏女人，都不清楚顧白的底牌，否則，她們也就不會做出那些事情……連身邊的人都隱瞞，很好，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謹慎，顧白。」

  沉思良久後，阿爾法忽然起身，走向門口，並隨手拿過掛在衣架上的白色大衣，披到肩上，很快，房門打開又合攏。

  這樣一來，偌大的辦公室徹底歸於寂靜，下一秒，明亮的燈光無聲熄滅，無邊的黑暗儼然成為主旋律。

  ……

  「呼——」

  夜晚時分，仍在營業的中式餐廳內，張馨悅坐在包廂的東南角座位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伸手拿起一杯可樂，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像是在排解心中的鬱悶。

  「呃！」她先是打了個嗝，面露醉色，不滿地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宋麗穎，但沒有說任何話。

  「……你這樣瞪著我也沒用，這是顧白自己的決定，咱們應該尊重他。」

  宋麗穎終究還是忍受不了那道視線，接著道：「還是說，你想讓顧白被人坐實畏罪潛逃的罪名？」

  「當然不是！我尊重顧大哥做出的每個決定和判斷，雖然有些時候，我未必會當一回事，但是，在這個關鍵時刻，我絕對不會拖他的後腿。」張馨悅迅速反駁道。

  「所以呢？從剛才開始，你為什麼要一臉幽怨地盯著我？」

  對於張馨悅和宋麗穎之間的意氣相爭，周鐵真和鬼杉正寺等人早已經是司空見慣，這個時候，紛紛默契地保持沉默，各自吃著面前的食物，絲毫沒有要勸架的意思。

  「哼！要不是那該死的塞車，我就可以跟顧大哥見上一面！現在倒好，反而讓你這個小妖精占了便宜，有機會跟顧大哥獨處！反正，我現在就是很不爽！」

  「……」

  聽完張馨悅的回答，宋麗穎久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才好，要說她是戀愛腦吧，偏偏有些時候又很精明，甚至一不留神還會著了她的套，從某個角度來說，屬實是自己的一大勁敵。

  想到這，她轉頭看向默默吃著蔬菜的白鷺，輕描淡寫道：「張馨悅，我覺得你說話有失偏頗，沒錯，我是跟顧白見面了，但是，在那個時間，有機會跟顧白獨處的人不是我，明明是白……」

  敏銳嗅到宋麗穎有禍水東引的打算，白鷺慌忙起身，掃了一眼桌上豐盛的食材，故意用誇張的語氣道：「哎呀！不好了！感覺有點不夠吃呀！我這就去找服務員多點幾份！」

  說完，不等其他人給出反應，她第一時間遠離這片是非之地，直奔向包廂門口。

  就在這時，有一名個子高挑的女服務生推著餐車，低著腦袋，緩步走了進來，正好就要跟白鷺擦身而過。

  緊接著，也不見白鷺是如何動作，手中赫然多了一把細長的水果刀，抵在女服務生的脖頸處，冷冷道：「不許動，你要是敢掏槍，我手裡的這把刀會立刻插進你的喉嚨，你要是聰明的話，就按我說的做。」

  「……那，那個，客人，你可能誤會了，我，我又不是什麼可疑人士啊！我只是來送。」

  不等聽完女服務生的辯解，白鷺將刀上移，用刀身輕輕拍打對方的臉蛋，輕哼一聲，「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把我當成傻瓜，更不要看輕包廂里的其他人，告訴你，他們之中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比我還要厲害。」

  「……」

  見女服務生沉默不語，白鷺把刀放回到脖頸處，悠悠道：「你現在只有一條活路，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我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好吧，是你們贏了。」說完，女服務生嘆了口氣，鬆開餐車，抬起雙手，表示自己已經沒有敵意，扭頭看了一眼白鷺，「我可以走了嗎？」

  不等白鷺回答，張馨悅突然朗聲道：「把餐車帶走，遙控器留下。」

  聽到這話，女服務生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愕然地看向張馨悅，嘴唇顫抖，背後不自覺地起了一層冷汗。

  「不，那，那個，不，我，我，沒。」

  張馨悅頓時不耐煩道：「少在這裡裝模作樣，我告訴你，就算你現在裝結巴也不好使，除非你已經做好跟我們魚死網破的覺悟，否則，趕緊給我把遙控器交出來！聽著，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

  一旁的宋麗穎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那個女服務生說道：「相信我，到今天為止，你不是第一個想到用這種方式來刺殺我們的殺手，所以，為了你的小命著想，最好按她說的做。」

  「別，別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把遙控器交給你們！給我去死吧！」說完，女服務生忽然抬腳將餐車踹向飯桌，然後真的從兜里掏出一個類似遙控鑰匙的東西。

  下一秒，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身子變得異常沉重，甚至連按下按鈕這個簡單的動作都辦不到。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鬼杉正寺站起身，上下打量一眼女服務生，回頭看向周鐵真，沉聲道：「周桑，是你贏了，我沒想到真的會有人試圖用炸彈來襲擊我們。」

  「哈哈哈！這還得多虧馨悅小姐的反應能力和教官精湛的演技！鬼杉閣下，別忘了你欠我的賭注！」

  鬼杉正寺鄭重點頭，回道：「放心，我決不食言，等你到了日笨，我會請你享用名家親手製作的拉麵，保證讓你滿意。」

  「哈！那真是太棒了！」

  聽到那兩人的對話，女服務生這才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中了連環的語言陷阱，心裡一陣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