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多年未曾癒合的傷口

  他是受人指使的，指使他的人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他無法違抗。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自古帝王無情，他居然要殺了他？

  這些他沒有告訴皇后，當年的事，他只當皇后覺得是別的嬪妃指使，可一直未曾查出，便也不了了之。

  「你說什麼？」皇后不可置信。

  蕭凌守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似的道：「您就不該給孩兒鋪路，孩兒是劉阿斗，您根本就不該扶我！」

  皇后聞言，氣得渾身發抖，卻無可奈何，突然間，她覺得很累，多年的布局籌劃，自己的兒子，竟是如此得不上進。

  「不孝子！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皇后氣得幾乎站不穩。

  蕭凌守忙要上前扶她，卻被她一把甩開了手。

  「來人！來人！」皇后喊道。

  她的貼身宮女匆匆進來。

  

  「回宮！」她揚聲道，接著便在宮女的攙扶下，離開了宮殿。

  藍蘭進來，看見地上碎裂的瓷片，還有額頭上流著血的蕭凌守，頓時慌了。

  「殿下……奴婢去叫太醫！」她的步子迅速有力。

  蕭凌守卻厲聲將她喚了回來：「不用叫太醫！」

  藍蘭頓住步子，面露擔憂：「可你的額頭……還在流血。」

  「沒事，一點外傷。」蕭凌守閉了閉眼，看起來很是疲憊。

  「可是……那奴婢幫您處理一下傷口，」話音剛落，她發現蕭凌守的衣裳也被茶水給浸濕，上面還帶著茶葉，「奴婢先去給你找身衣裳換上。」

  待一切處理得差不多了，蕭凌守嘆息一聲，面色沉靜，清冷的面容，透著前所未有的落寞與悲傷。

  藍蘭知道肯定是因為皇后說了些什麼，殿下才會如此。

  她心中的殿下，那麼清冷孤傲，乾淨無暇，和這個暗流涌動的皇宮，格格不入。

  可他是皇子，皇后已經給他鋪好了道路，他必然要走那路，沒得選擇。

  「你說，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個地方？」蕭凌守突然如同囈語一般道。

  藍蘭一時語塞，她不知道蕭凌守是不是在問她，而即便在問她，她也不知道這問題該如何回答。

  她知道他厭惡待在這裡，可是他是皇室的人，怎麼可能能離開這裡？

  「算了，去幫我拿紙筆來。」蕭凌守突然笑了，笑容淒涼。

  待藍蘭取來紙筆，蕭凌守又讓她拿來了信封，藍蘭便知道他想做什麼。

  「若是皇后知道了……」藍蘭想起常離離那副面孔，想起她心目中不染塵埃的殿下，在她面前那副模樣，便覺得不痛快。

  蕭凌守的聲音忽地變冷：「若是母后知道了，你便給本宮離開這裡。」

  藍蘭委屈又生氣，卻不敢再說什麼。

  輕機部之中，自打常離離無意間道出，關於機關陣中，機關人一事後，這裡的氣氛，就變得奇怪起來。

  酒鬼大叔倒是沒什麼變化，周略也是一天到晚說個不停，江映雪看她的目光仍是厭惡，甚至可以說是更加厭惡。

  而奇怪的來源，是張子清。

  雖然他從來都是冷漠的，惜字如金，而常離離甚至能感覺出，他也不大待見自己。

  可現在，她發現張子清時常會側目看她，有意無意，若是不小心被發現，還會收回目光。

  這也是江映雪越發討厭常離離的原因。

  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日，常離離從開始的莫名其妙，開始覺得有趣，張子清像是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卻又只是時常看她，不願意開口。

  在發現這件事之後，常離離就故意不去看張子清改良那機械的腿腳了，安心地開始做自己的機關鳥。

  書上講解得細緻且詳盡，常離離做著做著，便也入了迷。

  冷不防地，一個青澀又清朗的聲音響起，聲音有些遲疑：「那個……機關人……真的和真人一模一樣嗎？」

  常離離詫異抬頭，就看見了讓她大跌眼鏡的一幕，張子清不知何時到了她的正對面，從來都冰冷的臉上，此刻泛著淡淡的紅暈。

  那倔強又靦腆的模樣，讓他顯得有些可愛。

  而江映雪也跟著他到了常離離的對面，緊盯著常離離，握緊了手上快要做好的弓弩，氣得牙痒痒。

  「機關人？你想知道機關人什麼樣？」常離離饒有興致地道。

  只聽張子清傳來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嗯」。

  常離離疑惑道：「周前輩不是也見過嗎？比我早那麼多，為什麼不問他？」

  聞言張子清不耐地皺了皺眉頭，就在她以為張子清這是覺得她這人廢話太多的時候，周略嬉笑著道：「問我有什麼用啊？我不懂機關術，當初就機關陣出來，還當那些人是妖魔鬼怪呢！」

  常離離這才頓悟，他們都是醉心於研究機關術的人，她也是樂於分享的。

  於是她放下手裡的零件，將陣法中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那嬋兒當真如同機關人一般，嘖嘖，要不是發現她身上毫無溫度，身上硬邦邦的，力氣也大得驚人，哦對，她身上還有一個傷口，但是那傷口，根本不會流血，也不會癒合。」常離離口若懸河。

  張子清認真地聽著，微微皺眉，恍若在思索。

  酒鬼大叔此時竟睜開了眼睛，平日裡沒有焦距的瞳孔，往常離離那邊掃了掃，竟也被她說的話吸引了。

  江映雪本不屑聽她說什麼，但是常離離繪聲繪色地說上一兩句，她便不自覺地卸下了敵意，專注地聽了起來。

  「傷口？你剛剛不是說她刀槍不入嗎？怎麼就有傷口了？」江映雪好奇問道。

  周略突然興致勃勃地闖入幾人之中，得意地道：「傷口？你是說那個很好看的小姑娘身上，有一道傷口？是不是在脖子上？」

  他指著自己鎖骨附近。

  「沒錯！」常離離一臉驚奇，「你也看到了！我沒說錯，過了這麼多年，那傷口也沒癒合。」

  周略嘖嘖兩聲道：「是啊，這麼久都沒癒合，當年我把自己唯一的兵器給用上了，匕首都斷了，才劃開那麼一個小傷口。」

  他頗為感慨地說完，殊不知眾人都驚奇地看向他。

  半晌眾人又恢復了討論。

  常離離苦惱道：「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我至今也沒發現什麼材料能代替人的皮膚，看起來柔軟又光澤，又那麼堅硬。」

  「也許它原本看起來不是柔軟有光澤，而是外表塗上了什麼。」張子清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