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蛇鼠一窩

  說完她猛地捂住了嘴巴，往周圍看了看，確定不會有人聽見以後，才放心地往含元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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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已經開了，殿中眾人都安靜地坐在席位上，觥籌交錯，歌舞昇平，好一番繁華盛世的景象。

  於是常離離走進去的時候，就顯得極為突兀，想偷偷溜進去都不行。

  這安安靜靜地宮殿，剎那間嗡嗡之聲又響了起來，常離離皺了皺眉，覺得真是頭疼。

  嗡嗡之聲中偶爾清晰地蹦出一兩句「她怎麼來了」、「不知禮數」這樣中傷人的話。

  常離離也不知道該坐哪，就溜到了最近的一張空著的桌子旁。

  她坐下以後在人群里看見了蕭淑兒，蕭淑兒的目光不時朝她射過來，目光中是難以掩飾的嫉恨與怨毒。

  常離離不屑地回了她一個白眼，吃起了桌子上的果子點心。

  一支舞罷了，皇后起身叫大家舉杯同飲。

  常離離小酌了一下杯子裡的酒，又忍不住多喝了幾口，舔了舔嘴唇，還有些意猶未盡。

  之後，皇后便開始和大家閒話家常。

  常離離看見那個坐在最高處的女子，頭上戴著華美的金燦燦的鳳冠，雍容華貴，臉上始終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

  這模樣看起來和藹可親，卻從讓人覺得有幾分疏離，還有無法掩飾的冰冷。

  常離離總覺得這樣的笑容像是在哪裡見過，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她本只想著，聽她們不冷不熱地說些話，自己吃些東西，等宴席結束便好。

  可皇后卻很是眷顧她，大抵是這將軍府的面子太大了，說著說著，皇后就朝她看了過來。

  「這位就是將軍府來的那位常姑娘嗎？瞧這小模樣，當真是個傾城佳人，難怪能入得了咱們大將軍的眼呢。」皇后慢條斯理地說道，語氣溫柔。

  常離離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皇后娘娘過獎了。」

  她瞧見蕭淑兒的目光的怨毒又增加了幾分，不僅是她，旁的貴女也是目光不善地看著她。

  她還聽見「不知好歹」這樣的話來。

  她一臉莫名，她也沒招誰惹誰，怎麼就不知好歹了？

  女子當中，有一個嫵媚嬌艷的女子打破了這僵局，她坐在皇后的右手邊，看來是個十分尊貴的人了。

  只見她一身藍紫色的衣裳，衣裳上繡著大朵的牡丹，那雍容比之皇后有過之而無不及，頭上也是插著耀眼的金簪和珠花，就差一個鳳冠就要比皇后還要招搖了。

  「將軍府竟派了這個人來，宴席都開了還不見人影，如今皇后說話，也不知起身行禮，竟是一句話都給打發了，這孟將軍是刻意叫著不知禮數的鄉野村婦來參加宴席的嗎？」那女子拈起一顆晶瑩的葡萄送入殷紅的雙唇之間，丹寇奪目。

  一席話把常離離貶到了塵埃里去，又在將軍府和皇后之間挑撥了一番，真是惡毒又叫人厭惡。

  來者不善，常離離腦子裡冒出這幾個字，不過讓她無法反駁的是，方才那些人的確是對皇后恭敬有加，都是起身回皇后的話。

  她這才明白那些人所謂的「不知禮數」是何意思了。

  不過她想起孟聿修的話，她代表的是將軍府，旁人自然不能怠慢她，將軍府自然也不能任由旁人如此欺壓。

  她眉頭一皺，正欲開口，卻聽一陣淺笑聲傳來，皇后慢條斯理地道：「蘭妃妹妹莫要如此說，這可是孟將軍心尖上的人兒，這次在圍場之上，便是常姑娘救了孟將軍，孟將軍能讓她來參加宴席，已是給了本宮莫大的面子，看來這孟將軍當真是公務纏身，來不得。」

  常離離聞言也不再說什麼，只露出自以為優雅的贊同的微笑。

  自圍場發生的事情之後，常離離可是個名人了。

  只可惜人怕出名豬怕壯，在皇宮這種是非之地，更是如此。

  大家的確對她刮目相看，卻多半是不盼她的好。

  而這個蘭妃乃是如今後宮之中，皇上最喜歡的妃子，盛寵正濃，恃寵而驕，連皇后也不放在眼裡的。

  常離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她了，或者說她和將軍府過不去？

  聽皇后如此說，蘭妃毫不顧忌地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說道：「皇后姐姐可莫要被他們給騙了，什麼心尖兒上的人，不過是個想攀龍附鳳的野丫頭罷了，這孟聿修何等身份，當真會瞧上這樣的貨色？」

  常離離本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心，正津津有味地吃著核桃酥，聽著這刺耳的話，將核桃酥里一塊香脆的核桃咬碎，僵住了。

  周遭也安靜下來，那些本在竊竊私語的貴女們，此時都興致盎然地朝她看了過去，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蕭淑兒坐在左邊的首位，聽著這話，別提多開心了，端起酒杯小酌著。

  常離離深呼吸之後，低聲自言自語：「不要跟這些不可理喻的瘋女人過不去，不要理會她們。」

  然後她繼續穩坐如泰山，細細嚼著核桃酥。

  蘭妃見狀，勾起嘴角，笑容嫵媚地道：「我看啊，這孟將軍不是給姐姐你面子，是壓根不把姐姐你放在眼裡，讓這樣的貨色出現在你的席面上，根本就是打您的臉啊，再說，這將軍夫人的位置，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咱們公主殿下的。」

  蘭妃說著朝蕭淑兒看去，眼中跳動著柔媚的光波，臉上的殷勤叫人心生厭惡。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她和蕭淑兒是蛇鼠一窩。

  殿中一片靜默，一切仿佛被定格，只有蕭淑兒，淡然地放下了酒杯，模樣嬌俏地摸了摸額角的碎發，臉上的得意之色，鋪天蓋地。

  此時就連雍容華貴的皇后，也沒能說出什麼來。

  畢竟她雖然想拉攏孟聿修，想藉此機會親近常離離，可還不想為此而得罪了蕭淑兒。

  在場幾乎所有人的人都置身事外，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場好戲。

  唯有同常離離同在一側的中間席位上，一個桃紅色衣裳的姑娘，一臉憤然，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卻被常離離給打斷了。

  常離離此時吃完了核桃酥，大方地將核桃酥嚼碎之後咽下了肚子，雙手拍掉灰塵似的，響亮地拍在一起，在偌大寂靜的宮殿中異常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