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勝負未分

  刺耳的尖叫聲傳來，常離離不禁抬頭看去，只見楚墨煜拉弓搭箭，墨玉般的髮絲飛揚。

  他神色肅然，白皙無暇的臉上，有一種動人心魄的俊美，面上的表情也看不真切，讓人覺得像是專心致志，又像是漫不經心。

  幾乎所有人都不禁屏息靜氣，目光緊隨著那道玄色的聲音。

  常離離覺得長得這麼妖孽的人，其它方面肯定不容易，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可現在她呆住了，她看著楚墨煜的馬越來越快，縱然顛簸之中，他的手也是穩如泰山，她發現，上天是如此的不公平，不僅給了他一副好皮囊，還給了他真正的實力。

  只一瞬間，前一秒還在弓上的箭，化作了一道箭影，如同早已設定好一般，穩穩地釘在了箭靶的中央，正中紅心。

  常離離震驚了，宴席上一度宴席無聲。

  那箭所在的箭靶，是最末端的、最遠的那個。

  

  大概許多人都把楚墨煜當做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不想竟有如此強勁的實力，在他們心目中，這是孟聿修才該有的。

  而場上唯一鎮定的人，只有孟聿修了。

  大家都在震驚之中回不過神來時，他卻露出了淡淡的不屑，掀開衣服的下擺，從容地上了馬背。

  流雲弓精緻華美，可弓上的箭卻黑得有些扎眼。

  孟聿修慢條斯理地駕馬往前行去，那公公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看見孟聿修，神色有點古怪，高聲道：「大將軍孟聿修，上場。」

  大家這才將目光從已經淡然地下了馬匹，整理衣裳的楚墨煜身上收回來。

  而那些貴女們，又有幾個暈倒了被帶下去看太醫了。

  常離離不禁感嘆：「藍顏禍水啊！」

  其他人看見孟聿修，神色也有些古怪，有的有掩飾不住的激動，有的面露擔憂。

  難道孟聿修被搶了第一美男子的美名，如今連騎射第一的美譽，也要被剝奪去了嗎？

  這場比賽，真是出乎意料，扣人心弦。

  常離離也有點擔憂，覺得孟聿修若是輸給他，孟聿修會顏面有損，但她竟不覺得緊張，看著孟聿修從容不迫的樣子，甚至有點想嗑瓜子。

  孟聿修開始加速了，即使不是縱馬疾馳，他的樣子也讓人想起覺得很有氣勢。

  他動作熟稔地拉弓搭箭，凌厲神情如同肅然的天神。

  馬越來越快，他的動作卻很穩。

  一個個箭靶從他眼前晃過，他都沒有射出的意思。

  常離離激動地握緊了雙手，忍住想喊加油的衝動。

  她知道，他是一定要射最後一個箭靶的，就算不能贏了楚墨煜，也不能輸給他。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唯有馬蹄聲聲聲入耳，常離離看著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他不會輸的。

  孟聿修長著薄繭的骨骼清晰的手，鬆開了，離弦的箭帶著凌厲的箭風，發出尖嘯聲，狠狠地釘上了箭靶。

  最後一個箭靶，最遠的箭靶，正中紅心，將楚墨煜射在箭靶上的箭，生生頂落，掉在地上。

  詫異神色在楚墨煜的臉上轉瞬即逝，之後他的目光帶上了幾分陰冷，他看向孟聿修。

  孟聿修下了馬，也看向他，臉上竟帶著挑釁意味的的笑容。

  「沒想到孟聿修的騎射能精湛至此。」楚墨煜冷冷道。

  孟聿修笑著說道：「你也不差，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精湛的箭術，不過到底差了幾分火候。」

  楚墨煜的手瞬間握緊，指節發白，可他臉上仍舊是笑著的：「多謝孟大將軍提點。」

  場上爆發出了響徹天地的歡呼聲，掌聲也是響如驚雷。

  兩人俱是一震，此時皇上身邊的太監，附在皇上耳邊說著什麼，露出為難神色，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

  皇上聞言笑點頭，讓其退下，抬手讓大家安靜下來，起身笑著道：「我雲國真是人才輩出啊，雖然還是孟愛卿技高一籌，但小楚也是翹楚之中的翹楚了……」

  他話音未落，卻有人上前打斷了他：「皇上，這場騎射比賽，比的是騎射，看誰射得准，而不是誰的箭將誰的射落，便能取勝，說微臣這場比賽輸給了孟將軍，臣心有不甘。」

  楚墨煜躬身誠懇說道，聲音竟還帶上了似有若無的委屈。

  皇上還沒開口說些什麼，場中的姑娘們卻嘰嘰喳喳起來，生生讓皇上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他輕咳了幾聲，緩緩說道：「這論騎射，小楚的確沒有輸給孟大將軍。」

  其實皇上此言不虛，畢竟兩人的箭都是正中紅心的正中央。

  看孟聿修似乎對楚墨煜心有成見，皇上想做個順水人情，不想博了孟聿修的面子。

  可楚墨煜不樂意，這場上幾乎所有的姑娘也是不樂意，怨聲載道，他也不好糊弄過去了。

  「你和孟將軍算得上是平手，但論資歷你不如孟將軍，你得虛心向學才是。」皇上斟酌著說道。

  楚墨煜卻道：「皇上，我和孟將軍勝負未分，騎射上不能分出勝負，那請允許臣同孟大將軍比試一場。」

  剛才才消停一點兒的圍場，又沸騰起來。

  常離離看著楚墨煜起身，朝著孟聿修露出一絲和善的笑容，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看來這兩人當真對上了，誰都不肯有絲毫退讓。

  常離離心道原來男子也是這么小氣又錙銖必較的，竟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名譽，爭得僵持不下。

  孟聿修迎上楚墨煜的目光，眼睛微眯，精光乍現，透出危險的氣息。

  皇上詫異了，卻沒有說出反對的話來，反倒露出無奈的笑容對孟聿修道：「孟愛卿，你看這……」

  他的目光轉向場中沸騰的人們，意思不言而喻，不比試不足以服眾。

  孟聿修和楚墨煜應當是沒什麼過節的，但是帝王之術貴在權衡，若兩方能相互牽制，皇上自然樂意。

  「怎麼？孟將軍這是不將我放在眼裡，還是不敢同我比試？」楚墨煜半開玩笑似的說道，眼中卻透出鄙夷。

  孟聿修將手裡的弓箭交給了身邊的侍從，像是被楚墨煜的話給逗笑了：「只是許久未曾有人對我發出挑戰了，我剛才太過意外了，既然楚指揮使執意如此，那我也樂意奉陪。」

  人群爆發出歡呼來，這才是真正的不虛此行，能看到這麼精彩的騎射比賽，還能看見孟聿修和楚墨煜兩個名動京城的人的比試，真乃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