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殺人滅口

  鍾明晚衣袂飄飄，昂然而立，臉頰上洋溢著坦蕩光明的淡淡笑容，眸光清亮，竟是瞧不出半分狼狽的樣子。

  眾人不由鬆了口氣，還好，想必是背後奸詐之人詭計沒能得逞，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比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設計，裴子夜這奸詐之徒被捅上一刀又算了什麼！

  

  裴子期垂在身側的手一緊。

  周宴更是神色一凜，雙眼凌厲起來。「與裴子業做交易的人是你？」

  徐柔垂下眼，低聲笑出來，「襄郡王是不是太看得起我徐柔了？我祖父已經亡故，太師府也覆滅了，因為我母親的緣故，世人對我為之避恐不及，我連進出皇家獵場都要偷偷摸摸，又有何德何能能在刑部大牢里將裴子業撈出來！」

  她低笑了一聲，而後又不顧形象的大笑，就像瘋了一般。

  其實，即便她不說，眾人也能猜得到，即便是在太師府鼎盛時期，徐柔一介女流單憑自己，怕是也無法在刑部大牢撈人，更會何論現在的她。

  周宴垂在身側的時候慢慢攥緊，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音色威嚴沉厚，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冷迫，「那究竟是誰同你裡應外合，罔顧朝廷律法，將那十惡不赦之徒從牢里放出來，還設計了這一出，以此陷害朝廷命官的家眷？」

  他一字一頓，神色格外的冷厲。

  鍾明晚看著周宴，倒是有些意外。

  盤了這麼久，終於說到點子上了。

  若說周宴猜不出是誰計劃的這一切，那是假的。

  他與是沈家兄妹一直有合作，裴子業被捕入獄，少不了他的手筆，如今又將這案子重新提出來，刨根究底的審到最後，於他而言並不非是什麼好事。

  可如今盤問已經到了關鍵，即便他想息事寧人，也根本沒有理由和立場停下來。

  在場氣氛極為凝重。

  徐柔垂下的目光驟然抬起，仿佛沉澱了充分的勇氣道，「襄郡王當真要逼問下去？」

  周宴眯眼，「你說呢！」

  「你們既然執意想知道，我說了也無妨，他就是——」

  嗖——

  徐柔口中剛吐出三個字，一柄暗器倏地向她命門飛來，那銀芒一閃而過，快如閃電。

  強大的勁力拂過眾人的髮絲，劃破空氣，銳不可擋，點點寒星一閃即沒。

  「小心！」不知是誰高聲呼喊一句。

  正在這時，陸驚羨興致盎然的揚起眉梢，屈指一彈。

  一道勁力從反方向推出，閃出一道肉眼不可捕捉的虛影，仿佛有什麼輕薄細小之物刺破了薄霧，在風中與那道銀芒相撞。

  不動則以，一動便是雷霆之勢，速度之快令人目所不能及。

  極其細微的動靜之後，只聽『叮噹』一聲，那寒芒的暗器墜在地上，剛巧落在徐柔的鞋面。

  徐柔驚魂未定的怔在原地，手指扣緊了地面上的草皮，許久才將剩下半口氣兒呼出來。

  與此同時，不遠方向的暗處。

  一聲輕微的裂響後，血光濺起，伴隨著一聲慘叫，有什麼龐然之物向下砸下來，『咚』的一聲撞向地面，又歸於無聲，儼然是一個黑衣人。

  眾人怔仲之際，周宴率先回過神來，沉色吩咐，「去看看。」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從頭到腳皆是黑色勁裝，臉上覆著黑色面巾。

  面巾拉下來，是一張熟悉的臉，在場許多人都認識，左相府暗衛首領，沐白。

  他雙目瞪圓，已經失去了呼吸，脖頸動脈似乎什麼輕薄之物刺穿，仔細一看，竟是一片薄薄的黃葉。

  上前查驗的侍衛見此，無不大驚失色，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左相府的暗衛首領沐白，之所以能被這麼多人熟識，因為他的武功絕對在天瑞十大高手榜排得上名號，資質能力罕見，是高手中的高手。

  如今，居然就這麼死了。

  還是僅僅被一片樹葉刺破了喉嚨而死。

  在場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看清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能做到不動聲色的殺死沐白的卻只可能有一個人！

  陸驚羨！

  除了論起武功和天賦無法估量的陸家人，沒有人再有這種能力。

  陸驚羨又重新引去了所有人的矚目。

  這次眾人投出的目光多了幾分複雜，有忌憚、有敬佩、有恐慌、有欣賞。

  然而被矚目的主角，此刻卻慢悠悠地彎身撿起地上掉落的暗器，不緊不慢的打量起來。

  他十指乾淨修長，骨節分明，夾在指節中的暗器邊緣鋒銳，其薄如紙。

  陸驚羨將暗器在五指間把玩，唇角邪魅的上揚，在抬眼，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眸。

  「沈大人，這暗器你可熟悉？出來解釋解釋吧。」

  沈丘盯著地上沐白的屍體，臉色青白，冷汗順著脖頸往下淌，仿佛一條被拋在案上的死魚。

  饒是他見過些世面，可如今見到自己府上第一高手就這樣無聲息的死在自己面前，在對上陸驚羨審視的目光，也不由恐慌起來。

  在這之前，他已經不止一次後悔了，自己自詡思慮謹密，為何鬼迷心竅幫助妹妹做這麼荒唐的事？

  說到底是順風順水，太過輕敵。

  他以為鍾明晚只是個沒有靠山的小丫頭，結果一個不慎，跌入了萬丈深淵，簡直是作孽。

  陸驚羨見他不說話，哂笑了一聲，「沈丘，當著我的面玩殺人滅口，還刺激麼？」

  沈丘緘默不語，被抓個正著也是他難料的，在事實面前，自己也多說無益。

  徐柔如今也從驚慌失措中回過神來，她怔的抬起頭，咬牙道，「沈丘，你居然要殺我滅口！」

  「你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沈丘一改往日裝模作樣的儒雅之態，目露凶光。

  「可我偏要說！」徐柔眼睛猩紅，此刻已經全然沒有顧忌，指著他的臉撕心裂肺的道，「就是你！利用職權串通獄卒，李代桃僵，將裴子業從牢里放出來！」

  「住口！」沈丘手臂青筋暴露，抬手揮了過去，「賤女人！」

  徐柔後背重重撞在牆上，悶哼一聲，面上的五官痛苦的擰在一起。

  沈丘深沉目光從她小腹掠過，又冷漠移開。

  鍾明晚輕咳了兩聲，從人群中漫步走出來，凝眸涼聲道，「沈大人，我自認與你無冤無仇，何至於讓你這般煞費苦心的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