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臉毀了怎麼玩

  這排廂房位於半山腰偏上，是後山獵場歇腳的地方，距公子們的住處不算遠，但也隔了一段距離。

  因為空間位置隱蔽性相對較強，所以便預留出來給大家閨秀們做歇息更衣的場所，平日裡不會有人經過。

  這排廂房後面又空出來兩間房，處於風口位置，條件相對較差，是守備當值的房間。

  此刻，廂房附近的守衛已經被引開了，從房間裡緩步走出一位戴著黑色兜帽的女子。

  女子整個身子都罩在寬大的黑袍里，看不出身形，只有幾縷青絲從帽外散下來。

  

  方楓看了她一眼，懶懶的道，「徐小姐，人我們可帶到了啊。」

  女子轉過身來，緩緩抬起手臂，兜帽摘下，露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正是徐柔。

  她看著昏睡的鐘明晚，那張如玉與一般精雕細琢的容顏，一股油然而生的憤怒和嫉妒從心口湧上來。

  她渾身顫抖著，唇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容，語氣不由自主的帶了幾分狠戾。

  「鍾明晚，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憑什麼自己失去了家世和地位，這個本該被人排擠唾罵的女子卻可以過的好好的！憑什麼！

  方楓視線從她那張扭曲的臉上掃過，輕呵了一聲，「徐小姐，沈大人答應我們的事兒……」

  徐柔道，「放心，虧待不了你們，等大理寺有了職缺，大公子自會找機會把你們的名字報上去。」

  「那就勞煩沈大人費心了。」方楓點點頭，並不想在這地方多停留，招呼人離開。

  「等等。」徐柔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匕，向方楓遞過去，惡狠狠的道，「你先給我把她的臉劃花！」

  方楓並未抬手接過，而是戲謔又詫異地看著她，「徐小姐這是在指使本公子做事嗎？」

  徐柔聞言一怔。

  「徐小姐，你莫不是還認為自己是太師府的嫡出小姐？」方楓慢慢吐出一句話，沒有半分恭敬之感。

  徐柔身子一顫，「你什麼意思？」

  方楓輕蔑道，「沒什麼意思。我和程兄今日是得了沈大人的命令才來做事的，而非是你。我們兄弟雖然在京城名聲不佳，但也並非是什麼人都能指派得動的，畢竟，沒有好處的事我們兄弟也不會做。」

  程崧雖然受了傷，臉色不好，卻贊同方楓的意思，點了點頭，「方兄說得對啊，你們徐府已經倒了，你一個被大理寺關押過的女人，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徐柔面色大變。

  豈有此理！

  果然是風水輪流轉！

  從前，太師府還在的時候，如方楓程崧這種一無是處的紈絝公子，給她提鞋都不配，她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施捨！如今他們居然還敢看不起她！

  徐柔眼神凌厲起來，「就憑你們，也敢瞧不起我？別忘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丘可是交代你們聽從我的安排！」

  「那又如何。沈大人只讓我們將人帶到，徐小姐卻要自作主張的毀人容貌，萬一出了什麼好歹，徐小姐能承擔得起嗎？以徐小姐現在的身份，能指派沈大人做事？再者說，鍾家小姐也不是全無身份的人，我們犯不著冒這份險。」

  「……」

  徐柔的臉已經黑透了，可方楓的話卻還沒有說完。

  「哦，對了，也許是本公子忘了。以徐小姐你的長相，該是最嫉妒相貌極美的女子了吧，若是遇到自己心儀的男子看到鍾小姐這樣一張臉，便是瞎子也該知道怎麼選。」方楓攥著手中的摺扇，拉長了語調，「這麼說來，徐小姐要毀人容貌的迫切之心方某倒也可以理解了。」

  「方楓！」徐柔目眥欲裂。

  方楓仿佛沒看見似的，面帶譏諷的拱了拱手，將紈絝子弟的做派展現了個十足。

  「徐小姐，告辭了。」

  說罷，帶著程崧等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徐柔顯然已經被激怒，氣的雙目充血赤紅，她顫抖的舉起匕首就要戳向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你毀了小美人的容貌，我還怎麼玩兒！」

  突然，從她背後傳來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緊接著手中的短匕也被粗魯奪走了。

  來人身形肥胖臃腫，穿著不修邊幅，下巴上長滿了青色的胡茬，將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襯托的有些猥瑣，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這張臉。

  徐柔見到來人，心中不甘的哼了一聲。

  「裴子業！你來的是不是太早了！」

  裴子業被誣陷入獄，在京兆府的大牢里足足蹲了一個月，今日也算是重見天日。

  「老子來早了？」裴子業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姓徐的娘們，你想對我美人做什麼以為老子看不出來嗎，想壞老子的好事兒不成！」

  徐柔到底是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聽著一個個粗魯的詞彙，覺得不堪入耳，又不得不強忍著不適感。

  「人都給你帶來了，你還要怎樣！」

  「老子要的可是完完整整的人！你將她的臉劃爛，那老子還玩什麼！」裴子業盯著鍾明晚捲曲的長睫，白嫩如剝殼雞蛋一般的皮膚，眼眸中閃過貪婪和慾念。

  「裴子業，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一個要被砍頭的人，還妄圖跟我講條件？」

  裴子業仰頭大笑，「你覺得老子會怕死？」

  他原本就是個混不吝的，從死牢逃出來更加肆無忌憚。

  說來，他雖然腦子比不上裴子期，但也不是全然分不清局勢，從他被誣陷被捕入獄起，的確是期待裴簡能給他這個長子洗脫冤屈的。

  可在牢里的日子一天天過下去，卻讓他把什麼都想通了，他那個自私自利的父親怎麼可能為了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去賠上裴家的前途，想必早已將他當做棄子了，恨不得他早日以此謝罪，好跟他劃清界限，免得連累裴家。

  世情便是如此涼薄。

  裴子業自認沒有那份腦子跟兄弟們玩權術，卻也不願意就這麼死了，無非是想在死前逍遙一把。

  便是在他還被捕入大牢之前，也是喜歡去花樓里玩漂亮的姑娘，對徐柔這種相貌平平的是半點興趣也無。

  「滾開！別擾了老子辦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