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胡氏的罪惡

  鍾明晚轉過身，正對上他一雙黝黑堅毅的眸子。

  「什麼？」

  徐彬小小的唇瓣緊緊抿住，面頰蒼白，一雙眼睛卻亮的驚人，壓低聲音說，「我要對付胡月茹，姐姐能幫我嗎？」

  鍾明晚頓住腳步，凝眸看他。

  胡月茹便是徐柔的母親胡氏。

  鍾明晚微不可查的動了動眼眸，望向緊閉的軒窗，暗中觀察了一陣子，才折步回去拉上帷幕。

  好在徐彬被太子安置的診殿幽靜無人，此時太醫退去，也沒有人敢在附近打擾。

  鍾明晚語回到床側，重心長的問，「為何這麼說，胡氏不是你的嫡母嗎？」

  

  徐彬提起胡氏，憤怒的全身緊繃如同一塊石頭，眸中迸射出火一樣的目光，「嫡母？呵，那個蛇蠍夫人，將我生母折磨致死，如今也要置我於死地，如果不是她，祖父也不會喪生火海！」

  鍾明晚問道，「你的生母？聽說她不是在你年幼的時候就離開了太師府？」

  徐彬闔了眼，再睜眼時眸子裡蘊著冷冽，面上表情也是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他深呼了一口氣，娓娓道來，「那只是對外說辭而已，哪裡能當的真，我的母親原本也是大家出身，是父親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本應該做父親三書六聘的正妻，卻被那女人使了失了手段，玷污了名聲，不得已做了父親的妾。

  那女人做了正房，卻一直沒有誕下男嬰，她擔心府中有妾室誕下男嬰而威脅她的正房地位，便殘害府中的子嗣。」

  徐彬氣若游虛，又緩緩合上了眼，遮住了眼中的悲泣。

  「我父親本有兩房妾室一個通房，不是沒有孕，都被那女人以見不得光的手段處理了。我的生母有家族庇佑，勉強逃過一劫，嬤嬤說母親生我之前曾懷過兩次子嗣，每次都是男胎，都在未滿月的時候就夭折了，便都是胡氏的手筆。

  後來父親也意識到這點，他想要個兒子繼承徐家家業，便在我母親懷第三胎的時候，瞞著胡氏將她送進了城郊莊子裡將養，直至分娩，這才誕下了我，回到府中，我被祖父和父親護起來，那女人嫉妒的發狂，沒有辦法對我下手，只能欺辱我的母親泄憤。」

  「當時祖父和父親忙於朝中事務，根本顧不上內宅，那女人對我母親潑洗腳水，？衣杖責，還在數九寒天讓她跪在雪地里，太師府的下人都看在眼裡，敢怒不敢言，母親為了我能在府中生存下去，也都忍了下來，可卻因此患了重病。」

  「在我五歲那年，胡氏終是無法容忍我的存在，在祖父和父親同時外出時，買通下人，在我的吃食里下了慢性毒藥，母親幾天之後無意聽到府中有人議論此事，母親怒不可遏，失去理智前去質問，卻被那蛇蠍婦人以衝撞主母為罪名，用亂棍打死丟棄在了廢井中。」

  徐彬聲音越發微弱，一顆淚珠無聲的滑落下來。

  「那日漫天的大雪，母親鮮血流了滿地，滲在雪水裡凍結成冰，一直蔓延，被拖拽到枯井邊，我當時幾乎瘋了，衝上去就要與那女人拼命，可以那女人在府中的地位，無疑是雞蛋碰石頭，若非管家拼死護住了我，我也早隨著母親一同去了。」

  看到他肩膀止不住的顫抖，鍾明晚的心也跟著低沉下來。

  這些後宅的陰私手段，在這些高門大院兒確實也見怪不怪了，可這骯髒人心殘害的，卻是一條又一條的鮮活人命。

  鍾明晚聲音有些暗啞，「那你父親呢？他可知曉了這女人的真面目。」

  徐彬聲音哽咽，「當年那次外任，父親原本回京後就能遷升，卻剛巧在那次回京途中突遇了意外，逝在了途中，闔府上下都沉浸在哀泣中，哪裡會有人在乎一個妾室的死。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即使祖父日後知曉了原委，還是對外宣稱，母親在父親逝去後出逃了……」

  鍾明晚感覺周身氣息變得低沉，有一種隱隱的沉暗，深呼了一口氣，都覺得胸口憋悶。

  小小孩童，一夜之間失去父母，這撕心裂肺的感覺她何嘗不能體會。

  鍾明晚沉默了良久才問，「你為何覺得我能幫你？」

  徐彬舉眸看向她，目光晶瑩且明澈，「徐柔和她母親一樣狠毒，自從她被押入大理寺的大獄毀了名聲，便將鍾姐姐你視作仇人了，胡氏縱容女兒，只要她們母女翻身，必將十倍百倍的報復你，你若不還擊，難保不會被她們母女陷害。」

  鍾明晚一手扶著桌案，一手支著額頭，仔細端詳著病榻的小少年。

  他眼中有殷切期待的目光，言語中也有蠱惑之意。

  鍾明晚雖然知曉他的話句句屬實，可她實在想不到，這些話出自一個八歲孩童之口。

  「關於你父母的事，都是誰告訴你的？」

  他父母離世的時候他才四五歲，即使因為環境而早熟，也很難將局勢分析的如此透徹，定然是有人提點。

  徐彬垂一下目光搖搖頭，沒有要透露背後之人的意思，只道，「這個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有人對我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鍾姐姐可以幫我嗎？」

  鍾明晚妥協的嘆了口氣，半晌才正色道，「幫你可以，你先告訴我，太師府走水與胡氏有沒有干係？」

  徐彬埋下眼睫，猶豫了片刻才道，「有，我的住處朝文苑，就是她派人潑下的火油。」

  鍾明晚眼眸微動。

  徐彬明知道自己住處將會起火，還是配合演了這齣苦肉計，看來的確是受人指點，請君入甕。

  不知徐太師的死，是不是也在計劃之內。

  即使早就猜到了一半，可鍾明晚還是覺得震撼。

  一則一個八歲孩子在知曉自己住處將會起火的情況下，依舊留在房中，選擇配合，這是怎樣的意志力。

  二則，這太師府的顛覆仿佛仿佛一開始就是計劃好的，當真是布下看一個大局。

  「好，我知道了。若想一次性達到目的，你可以將自己知道的全都經過都告訴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