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奉勸與忠告

  沈丘坐在案前處理案宗，神情卻難得閒散，「太師府那邊有什麼反應？」

  「徐太師已經進宮了，想必是去皇上面前請罪了。」

  沈丘不出所料的點點頭，餘光瞥見屬下還站在跟前沒走，便又問了一句，「還有事？」

  「方才下面人來報，胡氏帶了些銀子來大理寺門前打點，要見女兒一面。」

  「哦？」沈丘放下狼毫，緩緩笑了，「真是不知所謂，不過做那母親的來探望女兒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咱們也沒必要做得太狠心，不要攔著，放她進來便是了。」

  傳話的侍衛微微有些詫異，卻還是低頭應是。

  「記住，不但要讓她們母女倆說上話，還要伺候的妥妥噹噹。」沈丘落上案卷，眼裡閃過一絲陰鷙的目光。

  

  話分兩頭，胡氏從太師府出來乘著馬車焦急地往大理寺趕，走到一半便被一輛橫在街頭的馬車攔住了。

  裡面的少女從馬車裡走下來，微笑問道，「是胡夫人吧？能否進一步說話？」

  她錦衣玉華，笑起來嬌媚動人，琉璃瓔珞叮叮作響，正是沈若巧。

  憂心女兒的胡氏被人攔住，心中正是煩躁，抬頭見這少女衣著打扮富貴典雅，便知她身份不一般，不由放緩語氣問道，「姑娘是何人？」

  「我家小姐是左相府的千金。」丫鬟上前一步說道。

  左相沈仲華乃是太子近臣，位高權重，左相府的千金自然也是身份貴重之人，胡氏心中還是有考量的，雖不知這沈家千金攔路是何意，卻也不敢怠慢。

  「沈小姐，不知有何賜教？」

  「胡夫人借一步說話吧。」沈若巧面帶笑意。

  胡氏坐著沒動。

  「是關於柔姐姐的，胡夫人想必是要去大理寺探望柔姐姐吧？」沈若巧道。

  胡氏聽說事關女兒，眼睛亮了亮，「沈姑娘有辦法救柔兒？」

  沈若巧輕笑，「是不是個法子，胡夫人不妨聽聽。」

  胡氏眼神一動，救女心切的她沒來得及多想便答應下來，「那沈小姐請隨我來。」

  ……

  半個時辰後，胡氏與沈若巧分別，滿懷心事的來到了大理寺。

  本以為需要周旋一番，沒想到她將身份亮出來，又拿了些打點的銀子，便輕而易舉的進了關押徐柔的地方。

  徐柔並沒有被關押到牢房，而是在由重兵看守的排房。

  胡氏惴惴不安的被侍衛引到門前，由鑰匙打開房門，到了聲謝，才邁進房間。

  房裡沒有窗子，光線很暗，空氣里也瀰漫著潮濕的氣息，房間除了一張冰冷冷的窄小木床，再也沒有其他家什，連床上的棉被都破舊的出了條狀棉絮。

  這裡是專門看管身份貴重的要犯的場所，環境雖差，但比起陰森不見天日的牢房可好上太多了。

  因徐柔身份特殊，是官家女子，又有太師府這樣的背景，到底是有所優待。

  可胡氏不止沒有感恩，還倍感心酸，眼眶一下子紅了。

  自家女兒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了。

  此刻，徐柔正背對著大門，裹著棉被雙腿抱膝坐在床上，聽到門的響動，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縮了一下，回頭看到來人，了無生氣的眼眸里里冒出驚喜之光。

  「娘？」

  「柔兒。」

  雖只是半日不見，但胡氏卻覺得如隔三秋一般，再也忍不住，心疼的奔走過去。

  徐柔更是連鞋都顧不得穿，就撲到母親懷裡，忍了許久的眼淚潸然而下。

  「娘，你終於來了！祖父呢？祖父知道了嗎？他會救我嗎？」

  「你出了這麼大事，你祖父豈能不知道？得知消息後便進宮了。」

  徐柔聽到祖父入宮，提起的心稍微落下一點，卻又心急的攥住母親的衣袖，「娘，你快出去告訴祖父，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讓他為我做主啊！」

  胡氏搖搖頭，慌亂過後，她心思也清明了幾分，「好孩子，你祖父身上還背著官職，找不出你無罪的證據，又怎能將你接出去。」

  徐柔急得跺腳，眼淚流得更凶，「那可怎麼辦？」

  胡氏拉住女兒的手，安撫道，「你先別急，你既是無辜的，那背後必然有人誣陷。大理寺將你抓來，卻沒有立刻審問，想必不是衝著太師府來。既是如此，將你帶過來總有原因，你快好好想一想，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徐柔定了定心神，由於片刻才全盤托出，「不瞞母親，沈丘想讓我指認裴家。」

  胡氏先是驚訝，而後呼出一口氣來，看來沈若喬方才所言是事實。

  不過好在這案子最終不是針對太師府，這樣就好。

  「你既然知曉，那順著他沈大人的意不就好了，你本就是無辜的，難不成大理寺還會為難你一個小姑娘！」

  徐柔為難地揪住手指頭，「可這分明就是誣陷，這跟裴家也沒有關係，若讓裴子期知道是我污告出賣他，那我們……」

  胡氏氣急的將她打斷，「我的兒啊，你傻不傻？都到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一根筋的拴在裴子期身上！裴家就是個小門小戶，能給你什麼將來，能比上左相府半根手指頭？」

  女兒對裴子期的心思，胡氏一早就明白，往日念在裴子期年紀輕輕任了詹事府的少主事的份上，她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現在情形不一樣了，明擺著有人要算計裴家，就連左相府的從中幫襯。

  就裴家這種毫無根基的家族，根本就鬥不過軒貴大族，就算那裴子期和女兒成就姻緣，也是他裴子期高攀，何至於讓女兒低三下四，為了保他，委屈自己。

  「娘，您怎麼知道左相府？」徐柔突然問道。

  胡氏責怪的看她一眼，「娘在來時路上遇見沈家二小姐了。」

  徐柔陡然瞠大了眸子，緊張道，「她……她都跟您說了什麼？」

  胡氏板著臉道，「還能說什麼，你快告訴娘，你是不是……是不是懷了身子？」

  徐柔下意識地退了半步，面上血色全無，「她都告訴你了？不，不是真的。」

  因為緊張，她胃裡翻騰，沒忍住反而乾嘔了兩聲，雙手捂住嘴巴，眼角也跟著沁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