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魚死網破
2024-06-02 05:59:53
作者: 喵小爺
徐柔怒不可遏,眸子裡布滿了紅血絲,「沈丘,當真一點情面都不留嗎!」
「誰給你的膽子當朝直呼本官的名姓?」沈丘面色微沉,「還有,不要試圖跟本官談情面,本官的眼裡只有人證物證。」
「你真是禽獸不如!」
「放肆,」沈丘橫眉冷目,「這裡是大理寺,徐小姐說話還請慎言!你說也是官家小姐,這一身細皮嫩、肉的,看在太師府的面子上,本官不想嚴刑逼供,能招的儘早招的好。」
徐柔心如止水的笑了一聲,「你想讓我招什麼?供出裴家?」
沈丘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你會嗎?」
徐柔毫不退縮的與他對視,大有魚死網破的架勢。
「當然不會!這話若放在進大理寺之前問,我興許還會考慮立場,可今日,我覺得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我徐柔雖然怯懦自私,但也不是一個任你操控的傀儡。」
沈丘玩味的撫掌,放聲笑了出來,「好一個忠貞烈女!可惜你的子期哥哥知道嗎?你這般維護他,他又有幾分願意維護你?」
被一語道破心事,徐柔沉默的抿住唇,用力拽著袖口,被掩蓋在裡面的手指卻發顫。
這細微的動作被沈丘捕捉到,他面上笑意放大。
「或許你願意為他賭一把,賭輸了也不過賠上整個太師府而已,想必徐小姐這為愛犧牲的勢頭燒的正旺,區區太師府,想必你也不會在乎的,對吧?」
徐柔身子一顫,臉白透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裴子期心性涼薄,生性謹慎,從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君子。
當初裴子期接近她,不過為了幫周邵贏得太師府的助力,眼下她遭人算計,成了一個廢子,以裴子期的脾性,十有八九會與她劃清關係,以免引禍上身。
這也是她前日在滄瀾亭約沈丘一見的原因。
可若說裴子期對他無義,那眼前這個滿臉冷漠的沈丘,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徐柔心中悲涼,卻不肯低頭。
沈丘淡然飲茶,仿佛也不急於催促她,「你以為你不說,本官就查不到裴家頭上了?這樣你就太小看大理寺了。裴家不過一介小小商戶,他裴子琪能耐再大,還能翻上天去?對上我們左相府,呵,看都不夠看的。」
說完這番話,他仿佛沒有興致再繼續審下去,走下來踱到徐柔身旁,捏起她的下巴,仔仔細細在她驚恐的臉上端詳,「不用著急給我答案,今日只是私審,等到公審的時候,我希望你已經想明白了。」
沈丘頓了頓,視線不經意的掠過她的小腹,許久才哂聲道,「你好自為之吧。」言畢,鬆開手拂袖而去。
徐柔眼神驟然暗下去,癱軟的倒在地上。
……
徐禮岐是在下朝之後才知曉自己孫女被大理寺押走的消息,腦袋登時嗡然作響,用力按按額頭,才勉力擺正身子。
他這段時日忙於處理益州災荒的後續收尾,沒顧上府中的孫子孫女,竟不知僅僅是幾日放縱,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
徐禮岐回府詳細打聽了一番,得知詳細經過後面色大變,連官服都未換下,又催促下人預備馬車,火急火燎地折返皇宮。
誰知剛出府門,便被兒媳胡氏哭鬧著攔下。
「公爹,柔兒是被人陷害的,您一定要替柔兒做主啊。」
胡氏穿著一身玫瑰紫的紋錦上衣,素色馬面裙,被自家丫鬟攙扶著,面上梨花帶雨,自女兒被官府帶走後,她幾乎崩潰,哭的帕子都要被浸濕了。
這便是徐柔的母親。
胡氏娘家本是南方一戶中等人家,與徐家這種高門大戶論起來,照理說成不了親家,可這胡氏自有一番手段,將徐柔的父親拿捏的妥妥貼貼,當初不惜跟家裡翻臉也要將她娶進門兒。
徐禮岐也不算專橫獨斷的家主,便由著兒子娶了妻,可惜兒子命薄,年紀輕輕就因病去了,留下了一個孫女,一個孫子。
孫女徐柔是胡氏的獨女,孫子徐彬卻是庶出,他的生母早不知因何原因被投入了後宅井中溺死了,不用說便也知曉,這十之八九與胡氏也脫不了干係。
徐禮岐可憐孫子年幼失了父母,又急於培養徐家的繼承人,因而從小對徐彬管教有方,反倒是徐柔一直教養在胡氏名下,不知不覺被養廢了。
徐禮岐本就對這兒媳不喜,眼下事急,更來不及多做解釋,嘆了口氣擺手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先回去吧。」
胡氏不僅沒離開,反而疾步越到馬車前面,「公爹,柔兒被押到大理寺,現在還沒回來,她從小身嬌玉貴的長大,哪裡吃得了這份苦,兒媳想去大理寺探望一番,無論如何,先把柔兒保出來再說。」
徐禮岐花白的鬍子顫了顫,「胡鬧!那大理寺是什麼地方?豈是何人都能進出的,官府已經下了逮捕公文,你說保出來就保出來?你當咱們徐家是什麼!不必多說了,先等我進宮回來再說。」
說完,心忙意急地鑽入車廂。
胡氏又逼近了一步,通紅的眼神有幾分急躁,「公爹這一去要多久?柔兒都被帶走兩個時辰了,難不成她還要在大理寺受苦?」
徐禮岐原本腦子裡還想著如何轉環,眼看著兒媳無理取鬧,他只覺得身心疲憊,隱隱現出薄怒來。
「婦人之見!你以為被大理寺關押是小事?若不是你對女兒教養不力,她也不會惹出這樣的禍事來!出了這種事,不說柔兒這回能不能被無罪釋放,怕是咱們太師府也要因此被牽連了。」
說完,不等她回復,便吩咐馬車起行。
胡氏怔在原地,看著馬車遠去,咬了咬牙。
「大夫人,咱們怎麼辦?」婢女問。
胡氏勉力穩住心神,「帶上東西,去趟大理寺。」
婢女猶豫道,「可是太爺不是說……」
胡氏擦乾了臉上的淚,狠聲開口,「指望太爺救人,我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女兒了!他眼裡只有他那個狗雜種的孫子和自己官位,何曾有柔兒這個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