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知去向

  鍾府明月閣。

  鍾明晚前腳剛對外宣稱閉不見客，後腳就吩咐妙竹把符靈從側門迎了進來。

  符靈是個憨性子，今日酒醒之後聽到傳聞立刻嚇傻了，撒鴨子往這兒趕，自是管不了許多，剛進門關切的詢問起來。

  「小晚兒，你沒事吧？怎麼昨天我們才剛走，你就出了這麼大事，都怪我醉酒誤事，要不你也不會出危險！」

  

  鍾明晚輕笑，「你自責什麼，我出事是別人算計，跟你醉不醉酒也沒啥關係。」

  符靈嘆了一聲，這才想起來問，「對了，你為啥讓我從偏門進來？」

  「實不相瞞，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鍾明晚猶豫道，「說準確點，是想請你哥幫忙。」

  符靈訝然，「……我哥？」

  鍾明晚點點頭。

  ……

  鍾府的偏門距離明月閣不遠，因為大房就住著鍾明晚一個主子，偏門自然也沒什麼人經過。

  妙竹蹬在假山上望風，擔憂的看著自家小姐拄著拐棍，在符靈的攙扶下慢悠悠的晃出府去。

  直到那頭的鐘明晚對著這邊比了個手勢，妙竹才擔憂的嘆了口氣，又跳下假山，翻窗子回到屋裡，佯裝自家小姐在閨房養傷。

  偏門外，馬車已然備好。

  鍾明晚拄著自製的拐棍，費力的爬上車廂。

  她今日換了個裝束，將檀發全都梳到腦袋頂，穿了件粗布短褐，搖身一變，成了個長相清秀的小廝。

  「小晚兒，你的腳真沒問題吧？」符靈憂心忡忡，真不知道帶她出來是對是錯。

  鍾明晚舉了舉手中的拐杖，「放心，我有這個，根本沒用右腳走路。說來你哥到底在哪兒等著我？」

  符靈指著不遠處，「就前面的茶館，他今日當值，就在這一帶，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

  鍾明晚點頭，「那你先回去吧。」

  「真不用我陪著？」符靈再一次問道。

  鍾明晚指了指她華麗繁複的裙裾，「你看你這身打扮，再看看我的，一會兒下馬車的時候更引人矚目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出家奴要拐大小姐私奔的戲碼呢。」

  「哈哈哈哈，」符靈被逗得哭笑不得，「誰讓你偏要扮什么小廝。行吧，那你一定要小心一點。」

  鍾明晚應了一聲，催促車夫往約定的地點趕車，一路上抿緊了唇瓣，若有所思。

  馬車停下來，她依舊愁眉不展，滿懷心思的挪下馬車，怔然間忘了自己腳上有疾，直到腳踝處鑽心的一疼，才踉蹌了兩步，向前跌去。

  「晚兒！」

  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將她接住，月白的長袍拂到她的臉上，留下了一抹淡淡的茶香。

  鍾明晚詫異抬眸，正對上符尋安擔憂的神色。

  晌午的日輝無遮無擋地灑下，符尋安雲衣飄擺，清容緩暖，眉目溫和，端的是清貴風流。

  鍾明晚微微愣了愣，旋即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他的手，展顏笑道，「符大哥。」

  符尋安看看裹得嚴嚴實實她的腳踝，無奈一嘆，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多說什麼，只道，「先進去。」

  鍾明晚隨著他步入了茶舍。

  符尋安走在旁邊小心緩慢地遷就著她的步伐，直到進入了一層的隔間。

  鍾明晚在桌前坐下，小心的四下看了看。

  「無礙，這裡都是自己人。」符尋安道。

  「你是這茶館的東家？」鍾明晚低聲問道。

  符尋安點頭，「嗯。」

  「那就好。」鍾明晚舒了一口氣，終是卸下防備，先彎身子捏了捏脹痛的腳踝，不由自主地咂了咂舌。

  符尋安蹙眉，「你這腳傷豈是可以隨意下床的？真是太任性了。」

  「我也是有事要找符大哥相商，沒辦法的。」鍾明晚笑眯眯地攤手。

  符尋安道，「你直接知會我一聲，我也有辦法進到你府里。」

  鍾明晚擺手，「那多麻煩，我出來一趟也不費什麼事。」

  符尋安將她這一身短褐上下打量了一遍，「這還叫不費事？我可不是唬你，你若落下腳疾，怕是要坡一輩子了。」

  鍾明晚笑著道，「沒有那麼嚴重。」

  符尋安也拿她沒法，只道，「言歸正傳，你今日找我，可是為了昨日刺客之事？」

  鍾明晚點點頭，正了神色，「我確實有些疑點，實在不知找誰出面合適，只得求到符大哥了。」

  符尋安眼波流轉，半晌開口問道，「我聽說今日一早，長公主親自前往鍾府探望，想必沐陽王府會給你撐腰吧？」

  鍾明晚抿唇，「不瞞符大哥，長公主確有此意，可我覺得沐陽王府出面，這事就不妥了。」

  「為何？」

  鍾明晚雙手支著下巴，滿懷心事，「我和陸家的婚事你應該也聽說了，我既無意婚事，對陸家還是少有牽連，不好麻煩人家，畢竟，沐陽王府的人情債，我怕是還不起的。」

  符尋安深深看她一眼，心下瞭然，緩緩吁出了口氣，「嗯，我明白了。」

  「所以，符大哥在京兆府尹當差，倘若能提供一些便捷，我自當感激不盡。」鍾明晚誠懇道。

  符尋安輕笑，「你這丫頭，你我兄妹二人也算自幼相識，如此說來倒是與我見外了。我昨晚便聽說了行刺之事，起初之所以沒去找你，也是擔心你的介懷，畢竟……」他搖頭笑了笑，沒再說下去，「既然你不介意，能幫忙的地方，做哥哥的定然義不容辭。」

  「就知道符大哥最是古道熱腸，那我就不客氣了，」鍾明晚彎眸一笑，身子湊到桌前，「我聽說京兆府也參與查案了，可有什麼進展？那黑衣人的下落找到了嗎？」

  符尋安默了默，搖首道，「這案子已然驚動不小，上頭下達命令，命京兆尹和大理寺連同審查。刺客找了，但不知去向。」

  鍾明晚沒想到自己這麼有影響力，秀眉微攏，「可昨夜京畿衛趕到時，那黑衣人離開沒多久，如果當時開始搜捕，他們逃不了多遠，我尋思這黑衣人可能就在盛京城內，照理說總會露出蛛絲馬跡的，總不至於一籌莫展吧。」

  符尋安神色也頗為鄭重，「你可聽說過追魂樓？」

  「未曾聽過。」鍾明晚搖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