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辰人

  我叫張是非，是非的是，是非的非！

  就我而言，不是很喜歡這個名字。

  是非是非，惹是生非，聽起來就怪怪的。

  但關於這個名字，背後卻有著一個鮮為人知的故事。

  我出生那會兒，正逢農曆七月十五晚十二點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這是個非常不吉利的日子，因為這一天被稱之為中元節，也是俗稱的鬼節。

  本來我不該是那天出生的，在醫院查過，起碼還有一個月才生，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偏偏那天天一黑我媽就喊肚子疼，沒等我爸去喊爺爺來看是怎麼回事，羊水就破了。

  這一看還得了？趕緊去找接生婆啊。

  

  七月半接生，一般人家都不會答應，因為這個日子生出來的小孩在我們當地叫做生化子，也就是所謂的討債鬼，反正就很不吉利。

  我爸一連找了附近好幾家都沒人敢接這活兒，最後還是村西頭一個金盆洗手好多年的老接生婆毛遂自薦來給我媽接的生。

  而這接生婆來頭可不小，據說年輕那會兒就干起這活來了，不但能給活人接生，聽人說以前還給鬼接過，當然了，這話都是道聽途說得來的，信的人也沒幾個，畢竟那鬼還能生孩子不成？

  總之這接生婆就很不一般。

  她一來，我爸媽都鬆了口氣。

  氣場倒也挺足，直接帶著自己專門用的接生工具就進屋了，讓我爸在外面好生等著，可我爸能安心等待嗎？肯定不能夠啊，在門口等的那是一個焦頭爛額，可我爺爺卻不一樣，顯得非常鎮定，還拿著把木劍在門口坐著。

  我爺爺是個半仙，就是常說的陰陽先生，七月半生孩子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那接生婆沒來之前，他比誰都急，可接生婆來了後，倒鎮定了很多，就挺相信那接生婆的。

  可這一接生，就是好幾個小時，裡面除了我媽的哭喊聲，都沒有半點孩子的聲音，慢慢的接生婆也急了，她是接生過很多孩子，可從來沒遇到過五六個小時了還沒生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著就要到十二點了，門口坐著的爺爺再也沒辦法鎮定下去，開始拿著木劍在門口徘徊。

  就在十二點差一分的時候，突然颳起了大風，風勢很足，直接把我家房子後面的板栗樹樹枝吹斷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那根樹枝很巧合的砸在了老舊的瓦房頂上，一塊陳年老瓦順著樹枝滑下屋頂，月光就透過那個口子照進了屋子。

  不偏不倚，正好照到我媽的肚子上。

  裡面的接生婆嚇壞了，門外的爺爺也嚇壞了，兩個人就那樣傻愣愣的看著那道月光。

  在這兩人愣神的期間，我出生了。

  接生婆回過神來就趕緊繼續接生，這次很輕鬆的把我接出來了，一看還是個帶把的大胖小子，她也挺高興，可看到我眼睛的時候，差點沒把我扔掉，失聲尖叫了一聲。

  門外的爺爺和老爸一聽這聲音還以為出事了，就沒顧得上方不方便，直接推門而入。

  當爺爺看到接生婆懷裡的我時，直接嚇蒙了，兩眼六神無主的說了句：「都是冤孽啊！」

  我爸看到我的時候也嚇蒙了，多少年後提起這事兒時，他老人家還會自嘲兩句。

  因為正常人出生時，都是一個眼球一個眼仁的，而我就一個眼球兩眼仁，看起來就像四隻眼睛一樣。

  而且當時我出生的時候沒有哭，一點聲音都沒有，就睜著兩隻眼睛到處亂看，接生婆嚇得直接把我丟爺爺懷裡，嘴裡還念叨著跟我沒關係之類的話，然後就急匆匆的跑了。

  接生婆前腳剛走，天上就打雷了，雷鳴閃電的陣勢嚇得我媽臉色都變了很多，她本來就怕雷聲，我爸只好上前安撫我媽。

  爺爺只是看了一眼外面，轉身就把我往後院帶。

  後院有口老井，爺爺二話沒說就把我扔到桶里，然後放到井裡去，接著又找來兩塊板子把井蓋住，還在上面貼了兩張符。

  就在爺爺做完這一切的時候，門口來了一大群人影，引的村裡的狗全跑我家來狂吠，那些人影根本不畏懼狗吠聲，直接往我家後院來。

  我爸媽看不見這些東西，我爺爺卻看得見。

  但他就當做沒看見，站門邊不敢說話，額頭上的汗水一滴接一滴流，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那些人影。

  只見那些人影搖搖晃晃的來到井邊，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但怎麼找都找不到，還有好幾個趴井口上像狗一樣嗅鼻子，最後沒找到就排著隊離開了。

  看著這些人影離去，爺爺鬆了口氣，這個時候井裡的我出聲了，哇一聲大哭出來，聽到這哭聲，爺爺才喜笑顏開的把木板拉開，將我拉上來。

  而且神奇的是，這時候的我眼睛恢復正常了，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把我帶屋裡給我爸一看，我爸還驚訝的問這是怎麼回事，不問還好，一問爺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嘆口氣說道：「這娃命不好，本來還有一個月才生，結果趕上今天七月半，被百鬼催生給催出來了。」

  爺爺還說，「今年屬陰，七月屬陰，月半也屬陰，晚上十二點還是屬陰，這娃一生下來就占了四個陰辰，註定難養活喲。」

  我爸媽是教師先生，雖然迷信，但可不深，所以對於爺爺說的這些，他們也沒怎麼當回事。

  但爺爺還真說對了，我確實是個難養活的孩子。

  從小到大，我的體質就特別弱，而且還經常生病，好幾次差點就沒得治了，爺爺說這都是命，都是我那雙眼睛帶來的命。

  因為當時那道月光撒下，剛好照在母親的肚子上，也恰巧對準了肚子裡的我，不偏不倚正好對準眼睛，又加上是四陰時辰生出來的，自然而然給我形成了陰陽眼。

  有陰陽眼可不是好兆頭，難養活不說，命格還弱於常人。

  所以我這名字，就是爺爺為了旺命格取的，爺爺說，如果不是這個名字剛好跟我八字相合，恐怕我難活到今天。

  只是長大後，在爸媽的影響下，我成了一個徹底的無神論者。

  對於小時候的事，我已經記不太清，爺爺老說我有陰陽眼我也沒覺得真有，不都說陰陽眼能看見鬼嗎？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

  所以爺爺的故事在我心裡就真的成了一個故事，聽聽得了，真真假假，也就半斤半兩。

  直到那件事情發生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