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當年

  「呃？那你們今日來是？」李絮問道，難不成是吃壞肚子找上門來了？不能夠吧，要是真吃壞了，不該由沈南山出面嗎，怎麼說他和自己還熟悉一些。

  「托人之請，送些傷藥過來。」沈棠笑說。

  「傷藥？」李絮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脖頸上的傷口，摸上去細細密密的疼，不嚴重卻存在感十足。

  「呃...是誰托你送來，又怎知道我受傷了？」昨夜不是只有村長和賴三，連同一些村人在場。

  對了，還有那支袖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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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昨晚上那支袖箭是...」李絮睜大眼睛。

  沈棠縴手遞來一支白瓷藥瓶，「我正是託了袖箭主人之情。」

  李絮一時不知該不該接，沈棠身旁的丫鬟見如此不滿的開口，「我家小姐制的藥，外頭人多花重金要買，你還推拒什麼。」

  李絮拿眼覷了下沈棠，這還是個學醫的妹子啊，人美又聰慧，她有種相形見絀的感覺。

  「這藥我不能白拿，請小姐開個價吧。」李絮道。

  「藥錢已付。」沈棠勾唇一笑，「我卻不可再收的。」

  李絮還想再婉拒，沈棠卻已將白瓷藥瓶塞進她手裡。

  「傷口不可耽誤，小心留下疤痕。」

  雨幕里主僕二人待要離去，李絮急聲喚住她們，「這支袖箭，我該如何尋它主人？」

  沈棠轉身，眸光落在李絮手裡，不言語盡在眸光里。

  白瓷瓶上貼著一張紅紙，紙上端正的寫著一個字「沈」。

  嗯？那姑娘也姓沈？不會是沈南山表妹之流吧，古代表親聯姻再正常不過，就這也叫親上加親。

  沈棠哪裡知道李絮這腦洞大的可以補天了，她以為她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了。

  馬車上，青梅用帕子給沈棠擦著濕透的裙角，「小姐不回老爺家看看嘛。」

  沈棠掀起馬車的窗簾，沈家在雨幕只有隱約的一個輪廓，「不去了，昨個剛去過，何必再去。」

  「小姐您何時去的...」她不知道呢？青梅疑惑。

  「昨晚你睡了，我便沒叫醒你。」

  青梅赫然，做丫鬟的比小姐還睡的早，怪丟臉的。不過她也知沈棠一向不在乎這些，五歲那年她和青木被夫人買回去，他們一個做了沈南山的小廝，一個做了沈棠的丫鬟。一起長大的歲月，已模糊了主僕這層關係。

  「小姐您該叫醒我的...」青梅垂了頭。

  沈棠笑笑不語，昨晚沈家派人來說沈地主突發疾病，想請沈南山回去探望。沈地主人是渣了些，到底還是他們的親爹，沈南山若要走上仕途，仁義禮孝須得注重，便去租了馬車回小河村。

  馬車依河而行，在黑寂一片中，車上仁都注意到了李家作坊的動靜，火光里，沈棠驚訝那不是弟弟心念著的人嗎。

  沈棠待要提醒，身旁的沈南山已推開車夫掀簾而出，一把小弩搭了袖箭，直直的往那邊射去。

  因為離的太遠，沈棠未能聽見袖箭打落官刀的聲音，可眼能目睹，她驚訝於弟弟何時箭術這樣高超了，也驚訝於李絮和歹人對峙連個尖叫聲都無，該是多心大啊。

  一發袖箭之後，沈南山坐回原位，深藏功與名。

  問起他何時練的箭術，沈南山一臉理所當然，孔夫子講求君子六藝，縣學裡設有靶場，他得空了便會去練習。

  可是沈棠印象中縣學教的是挽大弓射箭，這小弩...

  沈南山只說，防身。

  沈棠再要追問，他防的什麼身，沈南山卻是半個字都不肯提了。

  村里抑或縣學裡，多是一派平靜，哪至於有要危害他性命的，沈棠想不到，偏偏沈南山不肯說，鬧的她心慌。

  馬車一直駛近沈家，沈南山又讓青木把他寫的字條給村長家偷偷遞去，看了字條的村長馬不停蹄的往作坊去。

  沈家兩兄妹才放下心，去到沈家看望病倒的沈地主。

  守門的小廝金豆待要把沈南山迎進去，卻看他身邊的沈棠，覺得陌生，偏又不敢問，就一齊把二人帶到沈地主病塌前。

  沈南山喚了一聲爹，沈地主病悠悠的睜開眼，沈棠和沈南山兄妹倆的臉一齊落入他眸里。

  沈地主立刻像見了鬼似的，往後一縮，指著沈棠的手指發著顫，「你...你...是回來索命的！」

  「爹是病糊塗了，姐姐，你幫爹探個脈吧。」沈南山淡定道，姐姐沈棠和逝去的親娘長得相似，沈地主這是心虛了。

  沈棠點頭，伸出手來就要搭上沈地主的手腕。

  「滾！不許碰我！」沈地主中氣十足，將手腕藏進袖子裡，病態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

  「看來，姐姐你一回來看爹，爹這病就好全了。」沈南山對沈地主的裝病行為，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沈地主自從一夜暴富以後，最是注重自己的身體，一點小傷小痛就要請大夫回來探看，才不會病到要臥塌了才去叫沈南山回來。

  「胡說！」沈地主急的從床上下來，「逆子你怎麼敢把她帶回來？不知道她是個邪物嗎，快帶著她給我滾！」

  沈南山臉色愈冷，「邪物？你聽信當年那江湖術士胡說亂編，就將姐姐棄之門外，如今姐姐好好活著回來，你卻要她滾？」

  「哼，我就知你個逆子不會存了好心，和你那小肚雞腸的娘一樣，存心帶了人來膈應我，如今我是沒病也要給氣出病來了！」沈地主捂起胸口，當真一副氣不順的模樣。

  沈南山冷笑一聲，懶得再聽沈地主的辱罵，「姐姐我們走。」

  沈棠被沈南山拉著出了沈家，晚風吹來，沈棠瑟縮了一下，當年親娘長臥病榻，沈地主覺得家中要去去晦氣，去鎮上拉了個江湖術士回來，江湖術士一通妖魔鬼怪盡去的說辭，沈地主是深信不疑。

  江湖術士後來擺了個驅邪場子，正處幼年的兄妹倆，被拉住來置於場中，江湖術士瘋瘋癲癲的圍著他倆轉。

  他們像兩隻無助的幼獸，互相抱團取暖，沈棠大了幾歲，抱著更加年幼的弟弟，連聲說不怕不怕...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江湖術士終於停止了他的動作，卻又拿了一把桃木劍直指著沈棠，嘴中念叨著「邪祟盡除」。

  再後來的某一天，晨起的沈南山在沈家尋不到姐姐沈棠的身影，他抓著守門的老嫗刨根問底，才知曉姐姐沈棠被沈地主連夜驅了出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有去找病塌里的娘親，可是連抬抬手都困難的病人，又能做些什麼...

  他想出去尋找，沈地主不允許，日夜讓人看管他。在過去一年後，沈南山消停了，沈地主放寬限度，他才有了機會去打聽。

  只是一年時間，改變的事物實在太多。

  他只打聽到，姐姐沈棠被一個長者帶出河西鎮，再無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