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民怒

  刀尖險險的划過李貴手臂，手臂上的布料瞬時多了一道裂口，李貴卻顧不上這些，轉而拉住王氏問，「沒事吧？」

  王氏搖頭，「我沒事。」

  遲了一步的李絮聽到他們的對話，正想鬆一口氣，轉眼卻看見李貴垂下的那隻手滴答滾落下一滴暗紅血，順著手指一路掉落在了泥地里。

  「爹！」李絮倒吸一口冷氣，上前扯住了李貴的手，「你流血了！」

  「當家的！」王氏驚呼一聲，同時也注意到了已不滿血痕的李貴的手，她一個婦人哪裡承受的了丈夫這樣，當時就紅了眼。

  李貴咬了咬牙，疼是一定的，卻還能忍，便反過來安慰起母女倆。

  見了紅，流了血，事情就變得沒那麼簡單了。晉捕頭皺眉，只有先讓手下停手。

  「你是傻子嗎？我讓你砍人了嗎？！」晉捕頭劈頭蓋臉的將砍傷李貴的衙役臭罵了一頓，「知不知道這是給我惹麻煩！」

  衙役垂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全由著晉捕頭罵。

  「晉捕頭，人已經傷了，停下手也是無用。再者這是縣令大人下的命令....要是停了手，回去捕頭你該怎麼和縣令大人交代呢？」李三郎在一旁煽風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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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捕頭看向他，眼神中透著探究，「李三，你和這攤主有仇？」不然能這麼趕盡殺絕？

  「沒有。」李三郎立刻道，「晉捕頭怎麼會這般想，我只是想給捕頭分憂。」

  呵，分憂？當初向縣令大人進言說要向各鎮上收受攤位費的可是他，李三啊！縣令自是不會放過掙錢的法子的，當下就同意了李三郎的諫言，反正府衙那邊定是不會管這類小事的。

  縣令高興之餘還賞了一筆錢給李三郎。

  至於收錢的差事就落在李三郎和晉捕頭身上了。

  之前李三郎和晉捕頭分頭收錢，基本上攤販們迫於官威都會把錢補上，有時候看見哪個攤上生意好了，晉捕頭會多收些，至於那些多的就進他的錢包。那行攤販只有打落了牙齒往肚裡咽，沒辦法民不與官斗啊。

  也有聰明的攤販聽見了消息，自個兒跑去縣衙繳錢，就是多繳了也算是孝敬了縣令大人，還願縣令大人未來多多關照。

  還有一些固執的攤販不肯繳錢，晉捕頭就會帶上衙役去砸場子，也是要讓他們看看官府的威嚴不可撼動。

  李三郎負責收河西鎮的錢，他收遍鎮上所有攤販的錢，唯獨不來收李絮家的，來知會一聲都沒有。他直接就向晉捕頭報告了，李絮家是「釘子戶」，讓晉捕頭來教訓一番。這才有現在的場面...

  李三郎從向縣令諫言起，再到向晉捕頭謊報，讓晉捕頭來砸場子，也算是深思熟慮的來坑親兄弟了。

  他會知道李絮一家在鎮上擺了攤子做生意，還虧了劉氏與他說了。劉氏把李絮家的攤子描述的萬分誇張，什麼生意好的其他鎮上的人都來買，日掙一兩都算少的...

  再聯繫到李絮一家能一次又一次的拿出那麼些錢，這攤子必定乳劉氏所說，所掙不少。

  李三郎就起了歪心思，如今他進縣衙，自覺手上的權利多了好些，便策劃了向縣令諫言，等晉捕頭砸了李絮家的攤子後，他們不能繼續做生意，肯定得來找自己幫忙，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向李貴提意見，例如要每月五成的分紅...

  「不過你說的也對，縣令大人吩咐下來的，還是得做好。」晉捕頭回身，再次指揮衙役們砸場子。

  李三郎隱蔽的露出得意又蔑視的笑，這笑是對著晉捕頭和李絮一家的。

  還不都被我玩弄在股掌中，呵呵....

  衙役們再次拔刀動工，李絮是沒想到姓晉的捕頭這樣大膽，還有李三郎的無恥也超出了她的想像。

  「娘，先拿個布條纏住爹的胳膊，給爹止止血。」李絮對王氏說道。

  王氏六神無主，「布條...布條...哪有布條...」

  還是李貴自己從身上撕了一塊下來，王氏奪過去給他綁在了傷口上方，血肉眼可見的止住了些，可這不是長久之計。而大庭廣眾李絮又不敢從空間裡拿出靈泉水，上次李誠燙傷靈泉水能抑制傷口惡化，相信也能幫李貴抑制住，可惜...

  「還不走開？！」衙役凶神惡煞的喊道，「還想再挨一刀是吧？」

  他們人高馬大的站在李絮一家人身前，不僅沒有對李貴受傷有愧疚之意，反倒更加咄咄逼人。

  「都說民不與官斗。」李絮慢慢走到李貴和王氏身前，小小的身子意圖將他們護住。

  衙役們聽她這樣說，以為李絮他們是想通了，就有一個衙役出來說，「這就對了，和官府做對，沒有好下場！」

  「可是當官不是官，官成了土匪的時候，民只有斗到底了！」李絮話鋒一轉，「因為不鬥到底，只有死路一條。」

  「唉，你個小姑娘怎麼敬酒不吃吃罰酒？」那衙役皺眉道。

  李絮哼了聲，突然掠過他們跑到圍觀的百姓前，「諸位街坊鄰居，還有來過我家攤子上的客人，皆知我爹娘是老實本分的人，給客人的從不缺斤少兩，待人也是一派和善的。可是今日官府卻要砸了我家，還砍傷了我爹，我們只是平頭老百姓，今日他們可砸了我家，明日也可砸了別家。若諸位一直這樣旁觀不理，我們河西鎮所有人未來都會過得不安寧的！」

  人群里騷動起來，經李絮一番話，也都念起往日裡李貴和王氏的為人來。若是他們為人不好，他們也不會一再光顧。

  而且李絮說的不錯，官府這樣砍傷人根本是不把他們百姓放在眼裡，有一就會有二，絕不能坐等那「二」的到來。

  「官府傷人，就是不對！」一人大聲呼喊道。

  「不對！」

  此起彼伏的「不對」差一點就把晉捕頭給淹沒了，他大喊了幾句「閉嘴」，可是一人的聲音完全比不得那一百多號人。

  這是動了民怒，他一個捕頭哪遭的住啊。

  李三郎眯著眼看向跑回李貴和王氏身邊的李絮，自己這個大侄女一番話就調動了那些的人情緒，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原以為事情不會有變數了，就算有變數，他也不覺得會出在李絮身上。偏偏事情發展一下子就跑偏了...

  「晉捕頭，不若讓你手下去抓個人出來，用刀架著脖子示威，這樣也許能平息下去。」李三郎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