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母女談心

  燕姬被女兒的態度氣得夠嗆，然而仔細一看，卻見女兒美麗的大眼裡有些茫然，更多的是無措。

  自從母女相見，女兒在她面前一向都是有主意、且主意十分堅定，哪裡見她有過這樣彷徨的時候？

  燕姬心裡驀然一軟，同時心裡也明白了什麼。

  她溫柔的看著李妧，柔聲道：「阿妧，你是不是也對大將軍有意？」

  李妧一驚，下意識的便想否定。然而一抬頭，看見阿娘正鼓勵的看著自己，她一愣，想了很久，隨即紅了眼眶，帶著哭腔道：「阿娘，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燕姬見她這樣難受的模樣，很是心疼，連忙將她摟進懷裡，輕聲安慰著，直到她情緒平復了些，才緩緩誘導：「能跟阿娘說說嗎？」

  李妧愣愣的，努力組織著語言：「我好像一開始便對他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在她的前世，聽到慕容恪名字的時候，他便已經是大名鼎鼎的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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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實根本不在意他有多會打戰，反而是在聽到他為了使公主不和親，並放言『不需要犧牲女人來維持和平』的時候，想到自己的身世，心裡有剎那的心動。

  那時她被晉皇送去齊國和親，剛到齊宮的時候，她吃盡苦楚，因此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便想，若是她也碰到這樣一個真男人，命運應該不會是這樣。

  只是可惜她沒有那樣的好運，但是之後，她便很愛聽關於慕容恪的事，在心裡隱蔽的角落，他是她的英雄。

  當然這些話不能對燕姬說，她含糊混過，只從她重生後，第一次遇到慕容恪的時候講起。

  含糊道：「從開始遇見的時候，我便聽過他許多的事跡，只是那時候，我對他更多的是崇敬……直到我去和親的路上被他都下屬截下來，再次遇見，他一次次的救我，幫我，待我還十分好。特別是在野王城那次，他為了救我還中了毒。」

  要不是她當時還懂一些急救，慕容恪現在還能不能活著還是未知數。

  其實她一開始還不是很確定，但是昨日的慶功宴上，她被鄭妍刁難，他絲毫不懼在眾人面前展現他對她的偏愛。

  這才是叫她心動的源頭。

  堂而皇之、珍而重之的偏愛。

  而不是只能藏著掖著、有條件的寵愛。

  這也是剛剛李妧才想明白的，自己的心動從何而來。也終於明確知道，從前在晉朝的時候，謝安多次對她表明心意，她卻總是不能接受的原因。

  一來，她早就知道謝安的姻緣另有其人，二來，謝安沒有明目張胆的護過她一次。許她做貴妾，也是有條件的，便是要乖乖聽他的話，以後，也要尊敬他的妻子。

  看似寵愛，實則這樣的寵愛，都是要她聽話的前提。

  而慕容恪對她，卻總是沒有理由的偏愛，哪怕之前因為誤會而生她的氣，卻還是在一心為她著想。

  燕姬聽到女兒說的話，想到之前慕容恪派人來試探她的事，也忍不住嘆道：「他待你的確是極好的。既然你知道他的心意，你也對他有意，那為什麼……」

  「阿娘，正因為我喜歡他，所以我不想做他的妾，我也不想跟別人分享我的丈夫。」

  燕姬靜靜的看著女兒，聽她靜靜的講述完，突然便明白了她的傷心從何而來。

  且不說慕容恪是皇子，便只是大將軍，那也不是李妧這樣的身份能配得上的。更別說，讓他一輩子只有李妧一個人。

  她能懂女兒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嚮往，因為穆青娶她後，便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羨慕她，她也常常因此慶幸，幸好穆青是寒門出身。

  窮人養一個媳婦兒都夠嗆，三妻四妾？想到不要想。

  因此，穆青一方面是因為對她的愛，一方面，也是因為從小沒有被灌輸三妻四妾的思想。

  但那些與生俱來的貴族不一樣，這些事情在他們那裡太過尋常了，甚至根本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將沒有妾室的穆青看做異類。

  而慕容恪呢？身來便身份尊貴，怎麼想，都不可能一輩子只守著一個女人。

  但是看著女兒傷心的表情，她不忍心將這些話說出口——她也知道並不用說，李妧心裡都明白，要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情緒拉扯。

  然而，不說便能好嗎？

  燕姬看著黯然神傷的女兒，心一狠，咬牙道：「你為什麼不跟他說明白呢？」

  「說明白？」

  「對！長痛不如短痛！」

  李妧頓時便明白了阿娘的意思。

  與其這樣猜來猜去，不如將話說破。如果慕容恪答應……不，這樣的可能性太渺茫了。

  但如果慕容恪拒絕了，不就正好，將話說清楚，然後兩人都從這段關係中抽身出來麼？

  縱然這樣會很難過，但是趁著她才陷進去……

  李妧有些被這個辦法打動了，不由低頭思考起可行性。

  什麼時候說？怎樣說？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文碧在外頭高聲道：「阿妧，大將軍過來了！」

  「什麼？」李妧正心亂著，聽到他來了，不由得更加慌亂。

  他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還沒等她想清楚，門口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阿妧，我進來了。」

  李妧不知所措的看向燕姬，燕姬卻向她點點頭，以眼神鼓勵。

  跟李妧的慌張不一樣，燕姬卻覺得這是天意，天意讓李妧想跟慕容恪說清楚的時候，他恰好就出現。

  想到這裡，燕姬站起身，打開房門，行了個禮：「大將軍。」

  慕容恪眉頭緊皺，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匆忙的點點頭算是回應，腳下已經飛快的往裡走。

  文碧想要跟進去，卻被燕姬伸手攔住，不僅不讓她進去，甚至還回過身，從外頭關住了房門。

  「這是……」

  燕姬急忙示意她別說話，一邊拉著她往一旁走去，直到有些距離了，這才對文碧道：「阿妧有些話想跟大將軍說，我們先在外頭等等吧。」

  文碧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不過聽到是阿妧自己的意思，便只好點頭。

  屋內，慕容恪大步走到塌前，雙眼便去看她的腳，見腳踝處果然紅腫得十分厲害，當即便黑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