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搶親（一）

  汝南郡城破。

  消息傳到健康的後，整個朝野人心惶惶。

  燕國勢如破竹，可晉朝卻毫無抵擋之力。若是再這樣下去，滅國只是時間問題！

  在這樣的形勢下，齊國答應幫忙無疑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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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看中李妧美色，不是很情願將她送去和親的晉皇，在收到消息後一刻也等不得，命和親隊伍即刻便出發。

  聖旨一下，國家機器開始運轉。

  雖然李妧是被晉皇跟臣子當成妖孽，送出去禍害別國的，可是名義上卻是和親，且晉朝還想要齊國的幫助，那這和親，定然不能太寒酸了。

  因此，李妧被充做宗室女，不僅被封了一個長樂公主的頭銜，且晉國為她準備的嫁妝還頗為豐盛。

  除一應女官侍女外，還欽點使臣一路護送，直至將李妧安全的送到齊國，才會回來復命。

  一系列流程看似複雜，實則沒用兩天便準備好了。

  在李妧被召見後的第三天，和親的隊伍出發了。

  李妧身著華服，端坐在奢華的馬車內，心裡算著時間，到底還是忍不住悄悄掀開帘子，望了一眼身後漸行漸遠的健康城。

  恍惚間，竟見到謝安站在城牆上，與她遙遙相望。

  她指尖一顫，窗簾從手中滑落，徹底遮住了外面的風景。

  文碧也看見了方才那一幕，見李妧一臉心事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問道：「阿妧，我不懂。即便你不想給謝家的小郎君當妾，可是，他那日不是都說了嗎？只是假借一個名頭，等這事兒過去後，他就放我們走。如此一來，我們就不用去齊國和親，等風頭過去，咱們還能像之前計劃的一樣，去燕國尋你阿娘。可你為什麼——」

  「為什麼拒絕？」李妧抬起眼瞼看向她：「晉皇尚且要因為和親之事，放棄封美人的想法。謝安又憑什麼能讓那群大臣們同意，讓我不去和親，而去做他的妾室呢？」

  文碧著急的反駁：「可那是謝安！」

  他身後的謝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聲望權勢，甚至是比皇族還要高的存在。

  而他是謝家的長子，謝家未來的繼承人！

  李妧明白她的意思，嘆息道：「是啊，他是謝安，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要拒絕。」

  她想起前世的時候，謝安跟他的妻子琴瑟和鳴，既然人家有既定的姻緣，她實在不必去橫插一腳。

  只是這些卻不必同文碧說。

  她想了想，真心道：「謝家權勢雖大，可仍舊身為臣子。皇帝不能辦到的事，你想想，要是你是皇帝，你心裡會舒服嗎？」

  而謝安，作為家族裡鐵定的繼承人，現任族長又怎麼能允許他做出這樣昏頭的事情？傳揚出去，謝家其他人也定然會提出質疑。

  李妧開始聽到謝安的提議的時候，說不心動是假的。

  可是冷靜想想，她跟謝安無親無故，已經受了他的許多幫助，又憑什麼讓人家付出前程、名聲來幫她？

  她到時候真的能問心無愧的一走了之嗎？

  文碧聽懂李妧的意思，頹然的低下頭：「也是。再說，我們準備的錢財等物，都在李府沒有拿出來，就算是謝家郎君救下我們，放我們離去，我們也寸步難行。」

  總不能讓人家出錢又出力吧？文碧想想都覺得臊的慌。

  「可我們這一去，只怕更加身不由己。你阿娘的事兒……」

  見她擔憂的看著自己，李妧勾唇一笑，握著她的手：「你別擔心了，我阿娘，肯定是要找的，待我們到了齊國後，再從長計議。」

  原本計劃得好好的，從李府出去後，便一路去燕國，這是李妧策劃了許久的事情。

  如今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文碧不過也是怕李妧會想不開而已。如今見她好好的，這才放下了心。

  至於她自己，文碧早就打算好了，她從小跟李妧一塊兒長大，沒有別的親人，自然是李妧去哪裡，她就跟著去哪兒。

  車隊行了一天的路，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才在驛館投宿，李妧也終於將身上那華麗，但卻厚重的禮服脫了下來。

  穿了一天，她只覺得渾身酸疼。

  好在這只是因為今日出發的時候舉行的儀式，這才穿得這樣隆重。

  接下來趕路的時候倒是不必這樣日日盛裝，可以穿得隨便一些，李妧頗有些慶幸，若是日日都這樣裹著，只怕還沒有到齊國，她就先要被衣裳悶死、被首飾給壓死了！

  只是到底路途遙遠，哪怕有文碧相伴著說話解悶，趕路的日子也一日比一日的枯燥起來。

  當外面的風景從青山綠水、繁華喧囂，變做塵土飛揚、人煙稀少的時候，李妧知道，已經到了邊塞了。

  離齊國不遠了。

  晚間，眾人照樣在驛站處休整。

  用了頓簡單的晚膳，李妧早早的便準備休息。

  明日便要進入齊國了，她也不可能再像之前趕路一樣，怎麼舒服怎麼穿。今日負責照顧她起居的女官早就說過，明日依舊要做盛裝打扮，不可墮了晉朝臉面。

  第二天，李妧果然早早就被叫起來梳洗，當那沉甸甸的行頭再次堆在她的身上，李妧心裡暗暗叫苦——進入齊國後，直至到達齊國都城，她都要一直穿著這些東西了！

  待她梳洗打扮後坐上馬車開始趕路，天色才剛蒙蒙亮。

  這裡離齊國邊境其實還有一些距離，只是如今這裡是邊境，再往前，卻沒有驛站了，自然不再方便休息，索性一股做氣，多趕些路，今日一定要趕到齊國，再做休息。

  就連中午也沒有停頓，每人只吃了些乾糧，便一直馬不停蹄的趕路。

  外頭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李妧在重壓之下，加上馬車的顛簸，臉色已經顯得有些蒼白，只是這些都抵不過早起的疲倦，她只覺得眼皮重得很，又困又累，難受得緊。

  就在這時，前頭傳來消息，馬上，便要進入齊國了。

  對未知的齊國一向有些懼怕的文碧聽到這個消息，心裡竟然生出些許雀躍。

  再不到，她真的要被顛散架了！

  李妧聽到這個消息有卻些怔愣，終於還是又到這個地方來了——只是，這一世的結局，定然不會跟上一世的一樣！

  其餘陪嫁過來的宮人們聞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故土，去往未知的命運，這一輩子也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有些侍女們甚至低低的哭了起來。

  眾人各懷心事，車隊的氣氛有些低沉。

  突然間，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吼，打破了沉默的黑夜。

  「燕軍！是燕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