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棘陽王府（二）

  李書忙將腰又低了些，臉上的諂媚越發明顯：「王爺謬讚，能得王爺如此稱讚，著實是她的福氣。」

  說罷，扭頭看了李妧一眼，眼裡隱隱有著威脅：「阿妧，還不上前謝過王爺？」

  李妧靜靜的看了他一眼，心知他這是篤定自己不敢再此時發難。

  她也的確不會在這個時候反抗，並非不敢，而是那樣除了丟掉她跟文碧二人的命以外，什麼都得不到，她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見李妧愣了愣，然後果然乖乖上前行禮問好後，李書眼中划過一絲滿意的神色，緊繃的心弦也放鬆了些許——看來，自己這小女兒也不過是色厲內苒。

  棘陽王眯著眼睛，毫不掩飾的在李妧身上來回掃視了幾圈，嘿嘿笑了兩聲，又對李書道：「如此尤物，也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享用。」

  言語露骨，意味深長。

  

  這樣輕薄，李妧心裡惱怒，卻又無可奈何。

  自己未嫁的女兒被人這樣說，李書一點兒不豫之色都無，反而連忙跪下，極盡諂媚道：「王爺說笑了，她雖然有些顏色，只是，卻是個身份低微的庶女，不能登大雅之堂。若是王爺喜歡，將她收在身邊，日夜服侍，那才是她的福氣！」

  無恥之尤！

  周圍士大夫看向李書的眼神里儘是鄙夷。

  雖然他們也都是壞事做盡的，可也同樣瞧不起李書這樣賣女求榮的軟骨頭！

  不過棘陽王卻不這麼想，他作為皇帝的親弟弟，想要巴結討好他的不知道有多少，比李書更諂媚的人他也見過，早就習以為常。

  既然說把女兒獻給他，他也自然笑納。

  只是——

  他看了眼李妧，只見那小姑子臉上帶著不忿。

  棘陽王心裡便有些不爽快了。

  以往送過來的小姑子們，哪一個不是誠惶誠恐的，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可是礙於他的身份，為了不牽連家裡其它人，不管心裡如何想，面上卻都是願意的。

  像李妧這樣，敢堂而皇之的將不高興擺在臉上的還是頭一個。

  他感覺到威嚴受到挑戰，當即冷哼出聲：「是嗎？只怕是這小姑子不願意服侍本王啊！」

  李書見他發怒，心裡划過一絲慌亂，忙想要開口說話。

  李妧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搶先開口打斷：「好叫王爺知曉，妾身確實有些不忿。」

  「你閉嘴！」李書還沒有想好怎麼對棘陽王解釋，便聽見李妧這樣說，被她氣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眼見棘陽王變了臉色，嚇得連忙對她叫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可是棘陽王！」

  棘陽王卻冷哼一聲，陰鷙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閉嘴，我倒是要聽聽，她哪裡不忿。」

  對他不忿？呵，想他堂堂棘陽王，從來都是被捧著，哪裡有人敢在他面前不敬？他很不高興。

  他閱女無數，一看面前的女郎，便知道她還是處子之身，這樣的尤物，若是玩弄起來，不知道是何等滋味——想起折磨人的那些法子，他眼中的欲望越深，甚至鼻息都重了幾分。

  李妧強行按捺住心裡的厭惡，面上故作天真，脆聲道：「王爺莫要誤會，妾身所指的不忿，並不是針對您。誰不知道，您領皇命，率軍駐紮於此地，抵抗外敵，守護的是我們晉朝的百姓——如此義舉，來日史書上定然有您濃墨重彩的一筆。能服侍在您身旁，那都是天大的福氣！」

  眾人一愣，隨即看向李書的眼神，越發的玩味。

  好個老匹夫，原本以為這廝賣女求榮夠可恥的，卻原來教出來的女兒也是這樣的阿諛奉承之輩！

  聽這話音兒，這是為了榮華富貴，自己巴巴的往上趕的啊！

  李書喉頭一梗，原本以為李妧要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誰知道卻是把棘陽王誇了個天花亂墜，倒是讓他準備的那些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棘陽王倒是跟眾人的想法不同，沒有人是不喜歡自己被誇的，還是這樣貌美的小姑子。

  而且這小姑子還跟以前那些很不一樣，看起來並不是很怕他，這讓他覺得有些新鮮，轉怒為喜，甚至罕見的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學著人家瀟灑的一抬眉眼，饒有興致道：「哦？既然不是因為懼怕本王，那到底是因何不忿？」

  李妧嘴角微抽，微微轉開目光，不去看他臉上，那因為一個輕微的動作便抖動起來的肥肉，衝著李書展開了一個天真的笑容。

  李書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他很不利！

  可是棘陽王如今興味盎然，他若是貿然打斷，引來怒火，只怕會凶多吉少。

  他強自忍耐著。

  李妧將他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臉上更添了兩分冷意，故作疑惑的模樣，開口道：「回稟王爺，妾身是不解，王爺率軍抵禦外敵，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妾身今日一看，果真也是如此。可是外頭對王爺的名聲，卻是諸多詬病。例如……」

  棘陽王被美人誇得飄飄然，思緒被她的話引導著走，甚至覺得自己果然就是那個大英雄，自然聽見有人居然膽敢詬病自己，也開始生氣，沉著臉道：「例如什麼？」

  「例如……」

  李書心中不好的預感，在接觸到李妧不懷好意的目光時達到了鼎峰。

  他似乎猜到了李妧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能將他置之死地，眼裡不由得露出哀求的神情。

  李妧忽視他遞過來的眼神，微微歪了頭，疑惑道：「例如，如父親所說，能來伺候王爺是天大的福氣，若是父親此前在家中便告知於我，我怎麼能不好好打扮一番呢？」

  「可是我剛剛又細想了想，若是父親也打心裡尊敬王爺，又怎麼會將我騙過來？莫非是他對王爺心存不滿，因而以己度人，覺得若是說了實話，便不會有人肯靠近王爺不成？」

  「啊，對了。」李妧說著，捂嘴驚呼：「方才還隱約聽見父親說什麼，讓我好好服侍王爺，若能活得過今夜再說——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面上一派懵懂的模樣，棘陽王臉色卻已經如黑炭一般。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只是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表露，這李書，真是好大的膽子！

  而李書，欲辯卻不能，畢竟李妧所說，皆是實話，自己根本無從辯駁。

  眼見棘陽王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膝下一軟，普通跪倒在地。

  「王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