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跌落前的狂歡

  說起來，李妧同李嫤姐妹倆，在年少不知事時，也是有過和睦的時候。那會兒李嫤還挺喜歡這個長得漂亮的妹妹，嘴裡亦總是記掛著。

  只是大人間的事情，總是難免牽扯到孩子，而隨著年歲漸長，從前的孩童也有了城府，知道了什麼是階級地位、什麼是美醜、什麼是嫉妒後，兩人便漸離漸遠。

  而每當在李嫤的嘴裡再出現妹妹這兩個字的時候，伴隨著的總是刻薄的笑和嘲諷的話。

  今日也不例外。

  隨著李嫤的笑臉出現在眼前，李妧按下腦海中塵封了許久的回憶，臉上也掛上了淡淡的笑容，輕輕歪了歪頭，疑惑的問道：「這個時候是什麼時候了，我為什麼沒有心情笑？阿姐說話，還真是越發的奇怪了。」

  她嘴角微翹，一笑，眼睛便彎成了兩彎月牙似的，神色中又帶著絲疑惑，看上卻很是純真，可偏偏那眼角眉梢里，又透著些嫵媚妖嬈，毫不相干的兩種氣質，結合在一起，偏偏卻有種詭異的和諧，叫人一看便挪不開眼。

  李嫤一愣，縱是她也被驚艷了一瞬，緊接著便是眉頭緊皺，冷哼道：「在院子裡也弄成這一副妖精的模樣，打量著誰能看得到似的呢。」

  「這不是阿姐就見到了麼？」李妧知道她這是嫉妒了，不但不氣，反而柔柔的回了一句話，聽上去倒像是在撒嬌似的。

  

  待看李嫤的臉色果然更黑了之後，李妧滿意了。

  李嫤咬牙看著李妧臉上露出那絲得意，不由得咬咬牙，只覺得恨得牙根兒痒痒，正想要發火，可是隨即又想到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心裡的那絲火氣，又轉成了期待。

  她眼裡閃爍著一絲惡毒的笑意，嗤笑了一聲，也故意學著李妧的模樣，做出一副平心靜氣的模樣來：「也是……你還不知道吧？三日後，我就要同謝郎定親了。」

  「你猜怎麼著？是定親，不是納妾。也就是說，很快，我就要成為謝郎的正室夫人了。」李嫤故意拖長了聲音，緩緩的道。

  話音一落，她死死的盯著李妧。

  李妧看見她這般模樣，又怎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即便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兒，且這事兒還是自己一手策劃的，不過還是配合的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來。

  她先是一愣，然後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驚呼道：「怎麼可能？阿姐，咱們都長大了，可不興再說大話了。這府里上上下下的誰不知道，謝郎看上的可是我呀，怎麼又會轉頭來求娶你呢？許的還是正妻之位，著實可笑——」

  話還沒有說完，卻被李嫤的笑聲給打斷了。

  方才李妧那驚訝的模樣仿佛是取悅了她，李嫤哈哈大笑著，甚至笑彎了腰，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抬起頭看向李妧，極是舒心的嘆了口氣。

  「你還不信？你憑什麼不信？」

  李嫤欺身上前，盯著李妧的臉，對著這張完美的幾乎沒有一絲瑕疵的臉，她眼中的妒意跟恨意深切可見：「就憑這張臉，你就覺得你能勾引到男人，能給自己掙上不一樣的前程？」

  她呵呵冷笑了幾聲，眼中的恨意越發的濃郁，咬牙道：「沒錯，謝郎開始是看上了你，可是那又如何呢？能給你的身份也不過就是個妾室。可是我不一樣，我生來就比你尊貴，命也好，你看，我就能當謝郎的正妻。

  你以為就憑這張臉，你就能跟我爭個高下了？你這輩子，左不過也是個好看些的玩意兒而已，我早就說過了，你就是個雜/種，合該是條賤命！」

  李妧在知道了消息後便算著，以李嫤的性子，必定要過來炫耀一番的，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配合李嫤，做出驚訝又嫉妒的樣子來，好不叫她生出懷疑之心，也料定了難免要聽到一些難聽的話。

  原本她還當心自己會因為計劃太順利了，過於高興，會裝不像，這下倒是全然沒有了那種擔憂——這李嫤說話著實是太難聽了！

  小氣如李妧，即便知道這是李嫤跌落前最後的狂歡，可還是忍不住動了真氣，不知不覺的便沉下了臉。

  文碧沒有李妧那樣的城府，更是早就氣得不得了了，忍不住嗆到：「真是怪哉，一直自稱是世家大族裡知書達禮的女郎，高貴得不得了，怎麼這張口比閉口的總是些污言穢語？難道果真是那什麼嘴裡……吐不出那什麼來？」

  「你——」李嫤從來只有打罵侍女的，哪兒有被侍女指著鼻子罵的份兒？

  此時被文碧這樣陰陽怪氣的諷刺了一通，正想要不先拿李妧身邊的人出出氣，叫李妧先難受難受，收點子利息。

  李妧只看她眼睛一轉，便明白了她的意圖，文碧一心為了自己，怎麼也不能讓文碧吃虧啊！

  她靈機一動，連忙笑了兩聲，吸引了李嫤的注意後，故意諷刺道：「何況，這空口無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在吹牛呢。你覺得你身份高貴，可是跟人家謝家一比，咱們這又算得了什麼？還當正妻？」

  她一邊說著，一邊假裝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嫤。

  「你、你知道個屁！」李嫤氣的跳腳，口不擇言起來，氣呼呼的道：「你可知——」

  李妧卻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冷哼一聲打斷她：「暫且不說是不是真的，哪怕你就是真的做了謝安的正妻，那又如何？沒有聽父親說嗎？他可還是要將我送去給謝安的。你自己也說了，謝安就是看上我了，他現在雖然生了我的氣，不過只要我小意哄著，你說能不能哄得過來呢？畢竟男人嘛，最容易被色迷了心竅。

  阿姐這顏色要是勝過我便罷了，可是偏偏，又不及我的一半。如此一來，天長日久的，說不定往後在這謝家啊，阿姐還要指望著我過活呢。現如今不如對我客氣點兒，往後你求到我頭上來的時候，也好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