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失去倚仗

  在她的身後，站著兩位年輕的郎君。

  其中一位白衣郎君氣質出塵，姿容無雙，宛若天人，卻正是方才眾女郎口中爭論的對象——謝安。

  李妧的呼吸不禁一窒，而後敏銳的察覺到眼前的人同往日有些不同。

  之前幾次同謝安的相處，他嘴角總是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可是今日的謝安，嘴唇緊抿，渾身透露出一股清冷的味道。

  李妧幾乎立刻便斷定——他聽到了方才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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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剛剛徐佳敘述那日她所說的話後，她還順著話頭承認了……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李妧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那些話原本不是她的本意，不過是為了搪塞李書，臨時想出來的而已。

  她雖然至今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仍舊不想去招惹謝安，不過，這叫人誤會的滋味兒也有些不好受……要不要解釋呢？

  然而還沒等李妧想出個結果，便只聽得一聲輕笑。

  抬眼望去，只見謝安臉上帶著笑意，不過眼角眉梢卻儘是清冷，冷淡中帶著疏離，恍惚間，又是初見時那高高在上的仙君一般。

  「阿妧原來還有這樣的計謀，倒是我看錯了你。」

  語氣平淡，倒是沒有什麼責怪的意味，若說起來，其中倒是有一抹淡淡的自嘲。

  話音一落，似乎是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轉身施施然離去。

  李妧卻沒有放過他轉身時，流露出的那抹複雜的眼神——說是厭惡？似乎也談不上。失望？好像也不盡然。

  他腳上依舊踩著一雙木屐，踩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猶如初見時的那般，只是不如初見時那般歡快，這會兒的節奏，倒是聽上去有些沉重。

  李妧不禁失了神，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謝安的態度叫人琢磨不透，庾潤的就直接多了。

  他鄙夷的看了一眼李妧，原本不打算說什麼，可是想起方才好友的模樣，終究是忍不住道：「女郎果真是好算計，只是下回切記，還要多些沉穩才是。叫人三言兩語的一激便承認了，這不，白白丟了一個攀高枝的機會了。」

  說罷冷哼一聲，轉身往謝安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庾潤話里那濃濃的嘲諷意味，李妧怎麼會聽不出來呢？然而這事兒說起來，本來也是她自己理虧，又有什麼理由去同人家去計較這些個？

  因為謝安的突然出現，又快速的離去，原本爭吵的熱鬧的女郎們，難得出現了一忽兒短暫的沉默。

  不過很快的，李嫤便回過神兒來。

  她似乎無意間，攪了李妧的好事兒？

  看謝郎方才的模樣，顯然就是對李妧失望至極！這也正常，普通人都尚且厭惡自己被人算計，何況是謝安那樣的天之驕子？

  看來，他是不會再想要納李妧為妾了！

  李嫤想到這裡，內心忍不住雀躍起來，就連臉上都忍不住掛上了笑容。

  此時的她早就不去想，李妧給謝安做妾的事情被她攪黃了，李書會不會生氣了。

  反正事已至此，李妧肯定是沒有踏入謝家的門的機會了。

  可她卻不一樣啊！上次謝韻還暗示過她，說些什麼若是她做嫂嫂的話，姑嫂關係肯定差不了……呵，這下，父親不但不會罰她，從此只怕還要恨不得將她供起來！

  自從那日的計策失敗，李嫤便不知道在李妧手上吃過多少次虧，她做夢都想要將李妧像從前那樣踩在腳底下！

  可是偏偏這小賤人運氣好，得了謝安的青眼，叫父親都開始護著她。

  現在好了，李妧身上的倚仗總算是沒有了……還想在家裡狗仗人勢過好日子？絕不可能！

  李嫤臉上帶著快意的笑容，眼裡閃過一絲惡毒的光，甚至絲毫都不想遮掩。

  她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李妧，心中更是得意，暗道：這下看你個小賤人還怎麼蹦噠！

  心裡頭這樣想著，口頭上亦是不想閒著，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李妧的傷口上撒把鹽。

  「哎呀呀，這可是怎麼說的？原本就是姐妹間聊聊天，誰能想到這麼巧，偏偏被謝郎聽到了……妹妹不會怪阿姐吧？要不你再想想有什麼辦法能讓謝郎重新瞧上你？反正你那些勾引男人的辦法是一套又一套的！」

  李嫤從來沒有將李妧看成是她的妹妹過，現在卻故意這樣稱呼，諷刺的意味足得很。

  那徐佳同徐慧二人心中，原本就對李妧有些說不出口的嫉妒，這會兒見李妧在謝安面前吃癟了，也暗自高興著，跟著李嫤一起落井下石。

  徐慧更是道：「李氏阿妧，你要是識相的，還不趕緊跪下，老老實實的給我們磕幾個頭，我們也就不計較你方才的失禮了！若不然，你現在唯一的倚仗也沒有了，只怕以後你要沒有好日子過了！」

  李妧煩躁得很，偏偏這些人還一直在她耳邊聒噪！

  她冷冷的看過去，用一種不屑的眼神，將那三人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眼，而後秀眉一挑，極盡嘲諷的道：「想叫我磕頭，你們也配？」

  軟糯的音色里卻透著濃濃的不屑。

  說罷，甚至十分不顧及儀態的，對著她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轉身便走。

  剩下幾人傻了眼。

  特別是李嫤。

  原本以為，李妧能這樣囂張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謝安的看重。如今謝安都看穿她的真面目了，她唯一的倚仗也沒有了，這個時候就該痛哭流涕的求她原諒她啊！

  可是這小賤人，居然還是這麼囂張？簡直就是……找死！

  李嫤恨得直咬牙，想要再教訓李妧幾句，然而等她們這一愣神的功夫，人家早就走遠了！

  徐家那兩姐妹顯然也是氣的不輕，瞪著李妧的背影，嘴裡不住的咒罵著。到最後，甚至埋怨起李嫤來。

  「也不是我們說，不過阿嫤，你也太軟弱了，讓她一個庶女都敢這樣輕狂？都騎在你的頭上了！」

  「就是啊，姑母看著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連這麼個賤丫頭都管不住？簡直就是丟咱們徐家的臉面！」

  李嫤耳朵里聽著她們說的難聽話，卻是把這份氣又撒在了李妧的身上，心裡暗暗的發誓，今天，一定要給李妧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