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初次交鋒（一）

  文碧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不是說去王家赴宴麼？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呢？

  而且一回來就往她們這個院子沖……文碧並不傻，瞬間便想到，這可能同她之前在外頭，同那個胭脂鋪的店家娘子『閒聊天』的話有關。

  想到這裡，一時間也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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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妧面色平靜，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

  文碧看著她沉靜的眸子，不知不覺的定下了心神——怕什麼？她這事兒做的隱秘，阿妧給她喬莊打扮過，她也沒有透露過自己的身份，徐氏等人肯定查不出來的。

  再說了，就算查出來了又如何？這事兒李嫤敢做，還不敢讓人說？阿妧險些被她害了去，就是拼著這條命，也要讓李嫤吃個苦頭！

  李妧看著文碧漸漸堅定下來的面孔，毫不費力的，都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被人這樣珍惜保護著，只覺得心口都暖洋洋的。

  外頭的腳步聲到了臥房門口，李妧來不及再說別的，匆匆的鬆開文碧的手，收斂起身上的活力，有氣無力的躺倒在榻上。

  這樣的姿態，再配上她如今的模樣，活脫脫一幅病得不輕的模樣。

  臥室的門亦是虛掩著的，突然被人大力的從外頭推開。門板打在兩邊，發出『砰砰』兩聲。

  文碧定睛一看，只見李嫤怒氣衝天的快步衝過來，忙站起身去攔，驚慌道：「女郎，您這是做什麼？我們阿妧正病著呢，若是有什麼事兒，等她好了再說罷？」

  「你給我滾開！」

  李嫤受了那樣的羞辱，此時是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見一個小小的奴婢竟然敢過來攔她，一點兒廢話也不想多說，使勁兒伸手一推，把文碧推到一旁，重重的摔倒在地。

  她卻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想給文碧，直直的便朝著躺在榻上的李妧而去。

  榻上的李妧早在文碧摔倒的時候，便撐起身子，『虛弱』的叫了一聲「文碧！」，而後又轉頭對著李嫤求饒道：「阿姐，你饒了文碧吧。我們到底做了什麼，惹得你這樣記恨我們？」

  「你做了什麼？你心中不清楚嗎？」李嫤衝上前，一把抓住李妧的衣襟，目眥欲裂的瞪著她，咬牙道：「賤人，是你在外頭胡說八道的吧？」

  「阿姐說的是什麼？我怎麼不明白？」

  李嫤忍不住怒吼道：「你還裝？」

  李妧飛快的轉頭，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院子裡空蕩蕩的沒有人，心中便有了數。

  她一改方才柔弱的模樣，竟然反手拉住李嫤的衣襟，往她的方向拽，而後親密的附在李嫤的耳旁，輕笑道：「阿姐何必動怒，那不過是阿妧給您的一點兒小小的回禮罷了。」

  「你承認是你？」李嫤沒有想到，她竟然承認的如此爽快，一時間還有些錯愕。

  「阿姐今日想必一定過得很難忘……可以說是名聲大噪了吧？真不容易。說起來您還得好好的感謝我，若不是我，憑您這般平庸，這一輩子興許都不能揚名呢。」

  李妧鬆開她，露出一個漫不經心，又充滿挑釁的笑容，輕笑道：「是我又如何？」

  「你就不怕我說出去？」

  李妧仿佛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一般，眼裡的笑意又擴大了，同時還帶著些憐憫的看著李嫤：「一個試圖用那樣不堪的罪名污衊自己妹妹的人，什麼手段使不出來……誰會信你呢？」

  她說的是實話。

  人的觀念，最怕的就是先入為主。

  污衊妹妹的事兒在眾人面前被揭穿，李嫤早就失了先機。一個早就有了污點的人，做出什麼事情來，都是不奇怪的。

  李嫤還不至於太蠢，明白這個道理，這個時候她就是說什麼，外頭的人不但不會信，反而會覺得她死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衊！

  那她以後怎麼辦？她的名聲就這樣毀了？

  李嫤看著李妧，見她雖然帶著病容，卻依舊傾城的臉，就連那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亦是美得驚心。

  一時間，嫉妒同憤恨如同浪潮一般湧上來，幾乎使得她失去了理智，猝不及防的伸出手，狠狠的朝李妧的臉上扇去。

  李妧早就有了堤防，見她有動作，不是躲不過。不過她心中早就有主意，因此也沒有躲。

  不過瞧李嫤這手勁兒，也不可能真就這樣挨一巴掌——她才沒有那麼傻呢！

  她伸出手檔了一下，到底緩了一下那個勁兒，巴掌扇到臉上的時候，倒是沒有那麼疼。

  不過她皮膚嬌嫩，還是一下便紅了起來，面上的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

  李嫤早就紅了眼，雖然打到了，可是見她居然還敢躲！沒有停頓的，又伸出一隻手直直的朝李妧扇去。

  李妧眼神里划過一絲狠意，緊緊的握住李嫤打下來的手臂，冷冷的道：「撿一個便宜得了，人太貪心，可是會得不償失的。」

  挨了一個巴掌已經吃虧得不得了了，還想打她第二回？

  「你！」李嫤又驚又氣，她的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這在這裡，院子裡又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李妧見狀，拉著李嫤的手往後重重一倒，卻在最後的關頭，又鬆了手。

  她跌落在榻上，咳嗽不止。

  外頭的人進來看到的場景，便是李嫤重重的把李妧往榻上一推。

  李妧正生著病，咳嗽使得她面上浮現出一絲不正常的嫣紅，猶如病西施一般，看上去霎是可憐。

  這時原本便崇尚容貌儀態之美，尚嫗等人雖然是徐氏的人，可是見美人受欺負，也忍不住對李妧生起一絲憐惜。看向李嫤的眼神里，甚至隱隱的有了些責怪。

  李嫤看得清楚，想要分辨，又想——我憑什麼要同這些奴僕分辨什麼？可是胸中到底憋著一口氣，柳眉倒豎的看著進來的人，斥道：「怎麼才來？給我過來！李妧冒犯長姐，目無尊卑，給我掌嘴！」

  「女郎，」尚嫗忍不住皺了眉頭，她一點兒也不相信李妧敢冒犯李嫤。

  別看這李妧長得美貌，然，平日裡那是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個的主兒，怎麼可能敢跟李嫤對著幹？

  這李嫤指明了掌嘴，還不是嫉妒那張臉罷了……

  不過這話，尚嫗可不敢說，這個時候，她要做的，還是勸住李嫤，莫要再生事端才好。

  「女郎，咱們先回去吧……尚嫗知道你委屈，咱們回去等主母給您做主。」

  「不！你也不聽我的，不站在我這邊是不是？我看你們都被這個狐狸精給迷了心竅！」

  李嫤見尚嫗今日竟然也『幫』著李嫤說話，更是激動起來。

  今日一連串的打擊，再加上李妧方才的挑釁，已經讓她有些神志不清起來。

  「好，你們不敢是吧？我親自來教訓教訓這個賤人！」

  說著，又要動手。

  若是平時，打也就打了。然而今天，尚嫗接收到徐氏的指示，是不能再生什麼事端的，因此，見李嫤又要動手，忙衝上前去抱住李嫤的腰。

  「女郎，不可啊，你聽尚嫗的吧，咱們先回去！」

  一邊又對著愣在那裡的僕婦叫道：「瞎了不成？還不趕緊過來拉著點兒？」

  愣在原地的僕婦們，這才如夢初醒般一擁而上。

  然而她們哪裡敢真的用力？這可是徐氏的寶貝疙瘩，若是弄傷了，準是吃不了兜著走！

  如此一來，即使人多，再加上李嫤使勁兒的掙扎，竟然沒有能鉗制住她。一個沒注意，便掙脫了眾人衝上前，狠狠的對著李妧抬起手。

  她看著李妧楚楚可憐的臉，胸中湧起一絲快意跟瘋狂。

  正當她的手，就要落在李妧的身上時，突然從一側傳來一隻鐵鉗一般的手，狠狠的鉗住她的手臂，重重的往後頭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