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打聽

  文碧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妧，感嘆道：「阿妧，我真是感覺……你好像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她從小陪著李妧一起長大，可以說是最了解李妧的人。

  從前的李妧，因著身份的緣故，在這府里從來不受待見，也是因為這個，李妧養成了隱忍的性子。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哪怕李嫤時常欺負她，她也從未有過反抗。

  可是今天，李妧竟然敢設計讓李嫤出醜……這實在是與她平日裡的行事大不相同了。

  李妧看到文碧眼裡的探究，心裡咯噔一聲，隨即很快的又平靜下來。

  她原本就是李妧，有什麼好怕的？只不過是重生後的李妧，這事兒自然不可對人言，哪怕是最親近的文碧——畢竟這樣的事兒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

  然而她既重生一世，不可能、也不想再像上一世那般糊塗的活著，勢必要做出一些改變。

  突然間的變化確實容易讓人起疑，特別是最了解她的文碧……

  李妧想了想，拉著文碧的手，鄭重道：「文碧，你可知，李嫤設計把我弄出城去，並不是要把我送出去、或是要我的命這樣簡單？她……她是想要把我賣入暗娼！」

  「什麼？」文碧驚訝的瞪大眼睛，眼裡流露出深深的驚恐。

  李妧鄭重的點頭，而後便把自己被人擄走後的經歷同文碧細細說了。

  當然，這一世逃走後遇到慕容恪的事兒，李妧想了想，還是決定隱藏起來。同文碧說的，都是上一世之時，她如何被綁走，又如何聽到綁匪同勾結之人商量要把她賣去暗娼的事兒。

  至於最後她是怎麼回來的，只飛快的含糊的說了一遍。

  還好，想必是文碧還在震驚於暗娼之事，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她咬著牙，又是傷心又是後怕，哽咽著道：「她……她怎的這麼惡毒？！那種去處，虧她一個未出門的小姑子，是怎麼想得出來的！」

  李妧說罷，長嘆一口氣，道：「經歷了這一遭，如同是死了一次。文碧，我想明白了，李嫤既然生出這樣的毒計，肯定不會輕易的放過我。我要是還如同從前一樣，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阿妧，你說的沒錯！」文碧聽罷，不僅沒有懷疑，反而十分的贊成。

  她原先不是沒有勸過李妧的，只是李妧的性格太過於軟和，總是覺得忍一忍就過去了。

  這會兒，李妧自己願意立起來，文碧是一萬個高興的。

  李妧見文碧果然信了，心底徹底鬆了口氣。把這一切都歸咎於她被綁這件事兒上，果然是不錯的。

  文碧心底徹底接受了李妧的解釋，又想起方才李妧說的話，什麼『病了才好』，便知道了，她定是還有別的打算，連忙又問緣由。

  李妧神秘的眨眨眼，調皮道：「這會兒先不告訴你。好文碧，你等會兒不是要去取早膳麼，回來的時候，順便去徐……去我母親那兒瞧瞧，看看李嫤是不是去她那兒了？能打聽到什麼動靜自然是最好的。」

  文碧被她這關子賣的，只覺得心痒痒的。同時又有些欣慰，阿妧總算是心裡有成算了。這樣一想，也不計較她賣關子的事兒了，答應一聲，便往外走。

  李氏，也是晉朝的名門望族。雖然李書這一支只是旁支，不過此時各家族的主體都是在都城健康，而在汝南郡，分布的也多是各大族的分支，李府在這兒亦是有一定的地位。

  因此李府的宅院占地也是寬敞得很。

  作為李府除了李書外最有地位的主母，徐氏的院子正是在李府內宅的中心，也是其中最為豪華氣派的院子。

  這裡的僕從亦是不少，這會兒正是一天的開始，來往回話辦事兒的人不少，不過卻十分的安靜，誰也不敢大聲喧譁，可見規矩之嚴苛。

  而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匆忙又凌亂的腳步聲，在這樣的安靜里，不由得引起眾人側目。

  只見李嫤帶著七八個僕婦從外頭風風火火的進了院子。

  待看清來人是誰後，眾僕人緊皺的眉頭也鬆了下來，顯然是對這樣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不過眾人的眼神卻還是透露出一絲好奇，不知道這回又是什麼事兒，惹怒了這位女郎？

  想必是裡頭院子裡的人也聽到了聲音，李府主母身邊的心腹尚嫗迎了出來。

  似乎是心中明了，敢在主母院兒里如此放肆的人是誰，因此她面上也沒有怒容，待看到李嫤，面上也沒有多少意外，反而是滿面笑容的迎上去，道：「女郎這是從哪兒來？是誰這麼大膽子，惹您不高興了？」

  她是徐氏的心腹，也是從小看著李嫤長大的，李嫤對她又自然有一份兒親近在。見她問，也不隱瞞，冷哼一聲，怒道：「還不是那邊兒院子裡的那個小賤人！」

  沒有指名道姓，尚嫗心裡卻如同明鏡一般，一下就知道李嫤嘴裡的小賤人是誰。這會兒，她原本笑意盈盈的面上，倒是露出一絲兒詫異。

  「她？她不是……怎麼回來了？」

  很顯然，對於李嫤對李妧做的事兒，她這個徐氏的身邊人，知道得也是很清楚的。

  李嫤聽到這裡，臉就黑了，緊緊的抿著嘴沒有說話，沉著一張臉便往裡沖。

  正房裡，李府的主母、後宅的掌權人徐氏，早就梳妝打扮停當，身上的朱釵華服，都襯托得她雍容華貴。

  聽到動靜，原本正低頭看帳本的美婦人抬頭望來，保養得宜的面上沒有幾根皺紋，天生向下耷拉的嘴角，無端的顯示出幾分嚴肅來。見到來人，面上卻浮現起一抹寵溺的笑來。

  「阿嫤來了，正好陪我用膳。」

  隨即，她便觀察到李嫤的面色，皺眉問道：「這一大早的，又是誰惹了你了？」

  「阿娘，李妧那個小賤人，她居然沒事！她又回來了！」徐氏話音才落，李嫤便迫不及待的道。

  「什麼？」徐氏也有些詫異，她見女兒還要再說，心頭一動，先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而後衝著左右道：「你們先下去。」

  原本伺候在一旁的僕人們聞言，低頭斂首，十分恭敬的魚貫著退了出去。

  徐氏這才問道：「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