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賽

  談允賢回來的時候，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歌曲，顯然心情不錯。

  一進門，只聽張曉蘭幽幽的冒出來一句：「還捨得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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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允賢拍了拍胸口：「嚇了我一跳。」

  「你這桃花，也太旺了，都快成桃花劫了！」張曉蘭侃調她。

  「都是沒有的事兒。」

  張曉蘭比著手指：「鄭家啟就不算了，黃真現在好像也對你有點兒意思。」

  談允賢把頭髮梳起來，收拾了下桌子，道：「黃真是典型的病人心態，對醫生產生了依賴心理，不用管他。」

  等他病好了，自然就正常了。

  張曉蘭：「哦？那朱總呢？看著高冷，還大老遠的來給你送車，肯定不只是因為你治好了他侄子吧。」

  她湊過去追問：「你看他剛才揍鄭家啟的樣子，簡直跟要殺人似的。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魅力？」

  談允賢來到衛生間，道：「你又猜錯了，不是他對我有意思，是我對朱總有意思。」

  張曉蘭沒反應過來：「我說吧，他對你……什麼！你對他有意思？」

  「你什麼意思？你喜歡朱辰賀？什麼時候的事？」張曉蘭聲音都走調了。

  這時談允賢已經關上了衛生間的門，把聲音隔絕在小小的空間之外。

  她打開花灑，熱水沖刷著她白玉般的臉，氤氳水汽讓人有如夢似幻般的感覺。

  千年前的事情如同昨日剛剛發生的一般，情況卻和今時今日完全反了過來。

  「談娘子，談娘子。」皇帝在遠處喊她。

  御花園裡談允賢在一個小宮女的陪同下正在賞花，不過要是知道皇帝也會過來，她才不來呢。

  她看了小宮女一眼，對方眼中明顯有些心虛。

  談允賢嘆了口氣，只好轉過身行了個禮：「民女參見皇上。」

  皇帝臉上掛著熱情歡快的笑容，道：「快平身，今日天氣不錯，朕就說想逛逛御花園，沒成想和談娘子不謀而合。」

  談允賢垂著頭道：「民女逛了許久，怕太后娘娘傳召，這就要回去了。」

  皇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久聞談娘子對花卉植物多有研究，朕還想聽你講講這御花園裡的花花草草呢。」

  談允賢嘴角微抽：「民女只知山中藥材，至於御花園裡的奇花異草還是讓管事的講更明白吧。」

  皇上身邊一名宦官道：「大膽！竟然對皇上無禮！」

  談允賢連忙跪下來：「民女生於鄉野，粗俗不通禮儀，請皇上贖罪。」

  皇帝擺了擺手說：「罷了，起身吧。」

  說完走近了談允賢，壓低了聲音道：「談娘子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朕只是想和你說說話，逛逛花園而已。」

  談允賢臉上不顯，心裡卻道：此時正值太后娘娘甄選後宮，若是她真的和皇帝說話逛園子，轉天太后知道了，分分鐘給她封個美人、才人。

  她還要回家行醫治病，把自家醫館做大做好，豈能困在這三丈宮牆之下！

  談允賢垂著頭，一言不發，皇帝慢慢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不再強求了。

  ……

  關上了熱水，談允賢用毛巾擦乾了身體，想到朱辰賀沉鬱不露聲色的臉，漸漸和千年前的他重合到了一起。

  那時他多坦率啊……

  *

  市中醫大學。

  初賽筆試前二十名的學生參加了學院多位教師組織的面試。

  面試的內容非常駁雜，包括但不限於針灸認穴、方劑學、推拿復建、中醫經典等。

  每人都會抽三道題，然後老師們會通過答題情況評分，綜合評分最高的前四名可以組團參加全國高校醫學技術大賽的預選賽。

  不過這些對於談允賢來說，都再簡單不過了！

  第一題她抽到了一個中醫經典的解釋題，這種題對於本來就是古人的她完全沒有難度！

  她承上啟下、引經據典，把原文的意思解釋的非常透徹，獲得了滿室喝彩。

  不少年輕老師在她說完還去查閱書籍，說實話，中醫源遠流長，歷史悠久，有些內容他們都不太清楚呢。

  第二題抽到的是針灸題，需要按照題目要求在人體模型上找准穴位。

  這題也難不倒談允賢，從小她就對人體全身361個穴位、20條經脈都熟記於心。閉著眼睛也不會弄錯。

  第三題是按病況寫方劑，她打開題紙——「痰多易咳，胸脘痞悶，嘔吐眩暈，舌苔白膩，脈緩弦滑，應用何方劑治療？」

  哦，痰濕之症。

  談允賢來了興趣，刷刷刷的答完題後，把自己的答案交了上去。

  評委組的老師們由於她之前兩道題的回答太完美，所以都對她充滿信心，這次接過她的答題紙打開一看，頓時都有些意外！

  老師們把答題紙互相傳閱了一圈，卻都沒有評分，直到答案落到了王院長手裡。

  其實這題並不難，標準答案就是「二陳湯」！

  以半夏為君藥，燥濕化痰降逆和胃，橘紅為臣，理氣行滯，茯苓滲濕健脾，杜生痰之源為佐藥，甘草調和諸藥，以為使。

  或依據病症之特點，或加減天南星、枳實以助行氣開郁，燥濕祛痰。

  談允賢的答案卻在普通「二陳湯」基礎上，重用姜附，既乾薑附子，實則是姜附湯輔以二陳湯，且姜附劑量遠超常規劑量。

  王院長拿著她的答題紙，和藹的問道：「小談啊，你能解釋下你的答案嗎？」

  就算王院長是火陽派的領軍人物，也覺得她這藥方太過霸道了。

  談允賢微微一笑，道：「我是這麼認為的，凡有痰生多由太陽失運、水液不行，聚而為痰，或由中宮火衰，轉輸失職，水濕生痰，或由心陽虧損，不能鎮納濁陰，水泛於上，而痰症生。不論如何，必是素稟陽衰，積陰日盛而至。」

  王院長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談允賢接著說：「且題目中症狀舌白脈弦，因此必須扶陽為先，祛痰為末，陽氣生起，脾胃運化自然恢復，生痰之源必無，輔之以化痰燥濕，方為標本兼治之法。」

  王院長驚嘆道：「你說的很有道理，若是單用普通的二陳湯，儘管能夠治療病症，卻不如你這方子對身體源流的調整考慮的長遠。」

  其他老師們也開始附和，紛紛露出讚許的表情。

  只有杜老師拉長著一張臉，道：「單憑舌苔白膩，脈緩弦滑就妄斷陽虛，濫用姜附，不怕適得其反嗎？」

  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氣，就愛跟王院長唱反調，偏偏他和陳院長關係不錯，陳院長主要負責人事行政，所以大家都不願當面和他計較。

  王院長臉色微微變了變，卻還是耐心的說：「杜老師，談允賢同學剛才將痰濕的幾種病因分析的很透徹，無論哪種情況姜附都有極好的治療作用。」

  杜老師道：「王院長，話是不錯，但是這種用量卻遠超常規劑量，尤其附子，過量使用危險極大！」

  附子又名烏頭，具有回陽救逆，補火助陽，散寒止痛的功效。

  但它毒性極強，雖炮製能去掉部分毒性，在使用上還是要小心，一般醫院附子使用量超過15克，都需要主任醫師簽字才行。

  王院長還沒開口，談允賢已經開口了：「陽生則草木皆榮，人體並沒有絕對的陰虛或者痰濕，無論陰盛生痰，還是陰虧生燥，皆是陽不主陰的表現，這個用量自然是經過計量的！」

  杜老師：「胡說！你一個學生張口閉口引經據典，在老師面前顯擺什麼！」

  王院長見場面不好看，連忙對談允賢說：「好了，沒事你出去吧，叫下一個人先別進來！」

  談允賢看了看杜老師刻薄的臉，乖巧的說了句：「好的，老師再見。」

  她出去後，王院長怒了：「咱們當老師的，不就是要培養人才，找出好苗子嗎？你說你這是幹什麼！有沒有點兒為人師表的樣子！」

  這話對於王院長來說，已經是很嚴厲的指責了。

  杜老師叉著手道：「我也是為了學院著想，這個談允賢絕對不能代表學院參加預選賽！」

  王院長氣道：「這孩子筆試成績第一，剛才那兩題也答得很好，最後一題雖然有爭議，但也並沒有太出格，為什麼不能代表學院！」

  常老師道：「不行也得有個理由，憑什麼讓人家出類拔萃的落選，就因為人家喜歡火陽派？」

  真是看不慣他這個公私不分的樣子！

  杜老師見常老師和王院長對自己兩面夾擊，別的老師也都跟著附和，氣的大聲嚷嚷道：「這個談允賢名聲有多不好你們不知道嗎？在學校里招蜂引蝶，經常有豪車接送，據說已經被一個富豪包養了！」

  「讓這樣的女學生代替學院參賽才是學院的恥辱！你們怎麼一點兒也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