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同

  深夜，辛晟抱著從林霧那邊順來的一塊表，借微弱的月光去辨認上面的數字。

  他知道，這是林霧默認他帶走的。

  那個女子的洞察力幾乎到了恐怖的地步。

  九點，大概到十點的時候，辛晟需要做出選擇。

  他不是意外來到這個世界的。

  辛晟……不，應該說，是另一個時間線的簡易陽。

  他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僅僅想活下去。

  「一半而已。」

  『簡易陽』喃喃道。

  ……

  

  「簡易陽。」

  「我是不幸的那個。」

  夜半，夢境中，這句話一遍遍地重複，直到將他驚的坐起。

  無法言說的焦慮感將他包圍的喘不過氣，簡易陽坐在床上，右手抓著被子。

  半晌，他走下床穿上拖鞋。

  一分鐘後，林霧房間的門被敲響。

  林霧瞬間清醒，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她最近睡眠越發的好，半夜被小動靜吵醒後總按捺不住暴躁。

  林霧看著門前的抓著袖子的少年，淺淺吸了一口氣，維持住了面上的淡定：「什麼事？」

  要是沒事，你就等著挨揍吧。

  打開門時，簡易陽看到她這張面無表情的臉，心才算安定點。

  他嘴唇動了動：「姐姐，我知道辛晟是誰了。」

  果然如她所料。

  林霧從空間取出兩杯水，一杯遞給他，一杯自己喝。

  「進空間說吧。」

  這樣舒服些。

  簡易陽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眨眼間，二人所處的地方便變成了那座三層小別墅。

  窩在沙發上，林霧順便泡了個腳，讓身心放鬆下來。

  她待會兒還要繼續睡覺呢。

  簡易陽抱著抱枕：「姐姐，他好像是……」

  猜測的可能涌到嘴邊，卻反覆落了下去。

  他不敢說出口。

  林霧瞥他一眼：「是過的不好的你。」

  是噩夢中倉庫里沒等來林霧的少年。

  簡易陽手一抖，握著的那杯熱水灑出來了點，落在了枕頭面上。

  林霧淡淡地說：「怕什麼？」

  哪怕已經成了七階的異能者，簡易陽本質上還是那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

  這來源於他的原生家庭。

  父母幼時離異，母親欠上高利貸，家中常年籠罩在欠債的陰雲下。

  加上前世記憶覺醒，他極其恐懼再度淪落到前世的模樣。

  她目光沉穩：「把水喝了。」

  簡易陽聽話地喝光了。

  熱水下肚，他恐慌的心緒平復了一些。

  林霧說：「你和他不同，於我們而言，他無法代替你。」

  她清楚，這句話才是簡易陽最需要的。

  他在害怕另一個自己會動手做些什麼，比如說奪舍。

  簡易陽垂眸：「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林霧感受著泡腳盆里持久不散的溫度，舒適地往後靠了靠，像極了一隻貓兒。

  她抬抬眼皮，說：「你從未讓我失望過，在這一點上，你可以放心。」

  平心而論，簡易陽是她素日裡最好用的刀。

  話少可靠，從不反駁她的決定，也絕不背叛。

  作為一把刀，他沒讓人失望過。

  而作為家人……

  林霧嘆口氣，注視著他：「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一覺。」

  她心疼他。

  簡易陽悶悶地嗯了一聲，轉身上樓梯時又回頭看了沙發上的林霧一眼。

  只這一眼，他的眼淚便沒忍住掉了下來。

  她一直在看他的背影。

  她在告訴他，她一直會在他背後。

  半個小時後，簡易陽重新陷入夢鄉。

  林霧卻收起了泡腳桶，把玩著一個鬧鐘。

  辛晟，且還叫他辛晟吧。

  自從融合了那股能量，林霧和這個空間的聯繫隱隱變得更加緊密，她洞悉了一些法則。

  另一條時間線的人如果要進入這條時間線，需要滿足三個條件。

  一，合適的媒介。

  二，原時間線肉身的死亡。

  三，靈魂的一致。

  林霧當初重生的媒介，便是那場實驗中融合的伴生晶體以及伴生晶體中攜帶的異維空間。而辛晟，應是找到了能影響法則的事物，比方說異能者。

  肉體的死亡是必須的，辛晟大概率是為了活下去，主動尋找的重生機緣。

  但他沒想到，他定位的這條時間線上的簡易陽，冥冥之中被判定和他靈魂不一致。

  簡而言之，他們如今是不同的兩個人。

  變量就是林霧。

  林霧重生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靈魂的一致。

  無論末世把她變成如何謹慎的樣子，這都是林霧本身會有的樣子，與任何事任何人都無關。

  可簡易陽不同。

  他現在的性格雖然受了前世記憶的影響有些偏激，但仍不是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兇犯『簡易陽』。

  他們在本質上就不同。

  因此辛晟並沒有像林霧那樣重生，而是在一個死去不久的小孩身上醒來了。

  鐘錶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裡很是清晰。

  林霧沉沉地看著它的指針。

  她看不透辛晟想做什麼，但她知道，那具得了白化病無比孱弱的身體，必然不是辛晟想要的。

  ……

  這場選拔有許多普通人圍觀。

  京城基地還未曾研發出測量異能等階的儀器，但已經有了檢測異能者腦袋中是否凝核的設備。

  凝核，是五階的標誌。

  五階對於大多數異能者來說，猶如天塹。

  這第一場選拔聲勢不小，卻只花了三個小時。

  「這麼快就結束了？」姜塔拿著一塊鐵徽章，疑惑地說。

  這是參加下一場選拔的資格證明。

  林霧把徽章放入口袋，丟進空間：「第二場才是重頭戲。」

  京城把資源都投放到了第二場。

  現在通過測試的人留在了行政處搬來的長椅上等待下一步安排，旁觀的人議論紛紛。

  她數了數，算上他們四人，通過的人統共不過22。

  參加選拔的異能者可足足有383人。

  別人的目光耽誤不了蔣維生嗑瓜子，他十分有素質地把瓜子皮放入塑膠袋內：「京城基地十萬的人口，異能者不過千餘，千餘人里，竟然只有十幾位五階以上的異能者。」

  他感嘆道：「難怪基地急著清理出城市。」

  沒人知道究竟是異能者比例增長的速度快，還是喪屍進階的速度快。

  人類必須給自己提前清出一片生存空間。

  「恭喜你們通過了第一輪的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