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這一場噩夢

  姜塔撐著笑：「說什麼傻話呢，林霧怎麼可能會死？」

  她眼眶紅紅：「少他媽開這種玩笑。」

  其他人都沒說話。

  許波蹲下身，看地面上的石頭。

  硯之以為他想起了老大，不禁拍了拍他的頭：「沒事，老大肯定沒有問題。」

  「不是。」許波認真地說，「地面在顫抖。」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他。

  鍾靈大駭：「B市確實有一條強震地震帶。」

  連鹹魚的楊寒面色都開始變得難看。

  獸潮喪屍潮這種事情還可以靠著高高掛起，天災呢？

  還沒等他們有人再提出什麼對策，地面忽然就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啊！」

  「地，地，地裂了！」

  「是地震！地震了！」

  「媽！」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充斥在耳邊。

  扶著楊寒的金屬牆，姜塔是難得的冷靜，大聲說：「現在，別管其他的，都護好自己！」

  她要保護好林霧。

  地面搖晃的實在太厲害，許波還不忘估計：「震感強烈，預計要有七級。」

  他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建築就在瘋狂搖晃，由土系異能者建起來的建築已經轟然倒塌。

  鍾靈否定他：「八級，至少八級，可以類比幾年前的言川地震。」

  蔣維生一把拉過這個小孩，避開了不知道從哪裡甩過來的金屬器具，吼道：「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說這個？」

  「這邊建築多，跑啊！」

  楊寒翻身下來，撤去異能，沖自己驚慌失措的員工吼。

  這種混亂的局面根本顧不得其他人。

  姜塔背著林霧，努力維持平衡。

  B市，這次恐怕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倒塌的建築砸死了不少人，把許多人壓在了下面。

  前線對抗獸潮的異能者更是遭了殃，很多異能者沒被變異獸弄傷反而因為高處掉落的儀器而砸成重傷。

  變異獸同樣受了驚，一部分仍在趁機衝進基地撕咬人類，一部分到處亂撞。

  元鶴鳴咬緊了牙關，鐵血錚錚的漢子目眥欲裂。

  天災。

  人可以跟自己斗，跟別人斗，甚至跟喪屍、跟變異獸斗。

  但人怎麼跟自然斗！

  血水在面頰上滑落，不知道裡面混合的是淚水還是汗水。

  就在他接連閃躲變異獸和掉落的石塊時，一隻手伸在了他面前。

  元鶴鳴看過去，是他的老朋友陳清名。

  陳清名喊到：「別廢話，快上來！」

  他騎著一隻巨大的變異鷹，鷹的翅膀撲閃著掃去那些碎石和小型的變異獸。

  元鶴鳴乾脆利落地跨坐在他身後。

  確認他坐好了，陳清名控制著鷹往高空飛去。

  地震開始的那一刻，他就放棄了對其他四隻變異鳥的控制。

  這種天災對獸類心智的影響是非常大的，因此沒有什麼反噬。

  他咳了咳：「就一隻鳥的話我還能再撐一段時間，沒那麼勉強。」

  元鶴鳴心事重重，卻依舊記得這人的家事：「你那個外甥女呢？這個時候趕緊找她啊。」

  陳清名反手錘了他一下，被對方鉗住，笑了一聲：「不知道在哪，你可是國家的重要人物，哪敢讓你出事。」

  提起來這個，元鶴鳴目光再次放在混亂的下面，眉峰聚在一起：「這次死傷會震驚全國。」

  在天災面前，他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陳清名嘴上嘲笑他：「肩上抗這麼多，不累嗎？」

  自己卻也在擔心地尋找自己同伴的身影。

  元鶴鳴的聲音陡然增大：「快往下面飛些，那邊是不是雷雲？」

  陳清名一驚，忙控制著變異鳥朝地面靠近。

  另一邊，一滴水落在了姜塔鼻頭上，她還以為是哪裡濺來的血，沒有在意。

  左側的小樓又塌了一個，還砸死了幾個慌亂不著路的人。

  人群跑的太亂，鍾靈他們已經找不到蹤影。

  她記得基地後面有一處比較大的演練場，之前用作學校操場來著。

  往那邊跑應該會好點。

  這會兒她才發覺周圍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不禁暗罵：「什麼狗天氣！」

  罵聲剛落下，一陣雷聲和著更猛烈的震動轟隆隆地降臨，姜塔腳下一滑，直接崴到了。

  擔心著背上的林霧，她用手撐著地面，咬牙彈起來。

  日，不就是崴了腳嗎？

  姜塔忍著腳踝的疼痛感，速度絲毫沒有減緩，背著林霧穿梭人群。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瓢潑的雨砸在身上挺疼的。

  人聲漸漸消失。

  生命的痕跡被自然沖洗。

  這一天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場最可怕不過的噩夢。

  像是給所有安於現狀，龜縮於基地的人臉上狠狠的一巴掌。

  姜塔不知道自己跑的方向到底對不對。

  她只記得沒有那麼多人擠來擠去了，才把林霧抱在身前，護著她縮在一處廢墟下躲雨。

  其實大雨只下了半個小時。

  地震竟然持續了十幾分鐘。

  看似不久，那是因為很多人對地震並沒有概念，不明白它的破壞力到底有多強。

  幾年前赫赫有名的言川大地震其實只持續了兩分鐘。

  這一次的地震若是放在末世前，也必定是引起全華國震動的大新聞。

  雨漸漸停了，餘震也幾乎減弱。

  姜塔擦擦臉，又給林霧擦了擦，嘟囔道：「淋這麼多的雨，可別發燒了……」

  她的手觸及到林霧的額頭時卻頓了。

  「吹風吹多了吧。」

  姜塔垂眸，把人繼續背在身上。

  她茫然地尋找蔣維生幾人的身影。

  她是體育生，沒鍾靈那麼聰明。

  但她也知道，健康的人體受了雨水等因素的影響，溫度升高感冒什麼的再正常不過。

  這是人體的防禦機制。

  如果一個人淋了大雨，體溫不但沒有升高，還渾身異常冰涼……

  姜塔打了個寒顫。

  背上人的呼吸。

  她聽不到了。

  機體衰竭死亡……

  初次見面的場景、一路上嬉笑怒罵說說鬧鬧的樣子、她撫平她的眉頭時的模樣、她總是縱容的淺笑……

  「你好。」

  「一階——打火——很好。」

  「你要回家找家人嗎？」

  「我離開一下，你們在這裡等我。」

  ……

  她結巴時故作高冷的神情，她打字給他們解釋事情緣由的認真，她為了他們的異能提升竭盡全力的樣子……

  這些一點一滴地在姜塔眼前流出來，落在荒蕪骯髒的地面上。

  她不要林霧死。

  姜塔嘴角無法控制地向下方彎，鼻子堵的厲害，哽咽的哭聲在雨過天晴時終於無法憋住：

  「林霧你他媽不許死啊！」

  「林霧，醒醒啊林霧！」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醒醒啊……」

  雨過天晴，獸潮退去，地震平復，有人流離失所，有人僅剩的親人死亡，有人落下殘疾。

  有人崩潰地抱著氣息徹底消失的同伴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