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定是雲庭
2024-06-02 04:01:19
作者: 顧桑落
夜晚的暮色非常熱鬧,可隔了一整個二層,所有的聲囂皆被覆下,毫無聲息。
顧長頤盤腿坐在地毯上,抬手支著下頜,趴在落地窗前的圍欄上,望著夜幕中繁雜的星火,眼神里含著悵惘。
「所以——」
紀蓉走上前,在她身邊坐下來,揉了揉她散落的長髮,「在你需要錢的前提下,穆承淮還是打算將錢給他的弟弟?」
「他沒說,」顧長頤輕輕嘆了口氣,將懷中的酒瓶摟的緊了些,「他……沒有給我答覆。」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紀蓉不由分說的把酒瓶奪出來,「那你在糾結什麼?是覺得自己在他心裡的分量比不上他的弟弟?」
顧長頤搖搖頭。
她轉身,白皙的臉孔上含著深深的茫然,「蓉姐,我只是替他覺得不值,也……有些難過。」
「我爸曾經說過,穆氏若非這一代有穆承淮的存在,那勢必會敗落。」
就像……宋家一樣。
宋家祖上曾與穆、顧、雲三家並稱為頤寧四大家族,可因著後輩們天賦都不高,宋家早早就敗落了。
作為幾代人接連過來唯一的天才少年,宋時年卻並沒有如同長輩們所設想的那樣去掌管家族企業,撐起這個姓氏的榮辱,他性格桀驁不馴,天資又非同尋常,無人能夠掌控。
而穆承淮恰恰相反。
在家族敗落和衰退的同時,是他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將祖上傳下的心血一力支撐,將所有榮耀延續。
那個人雖然瞧著性子寡淡,可骨子裡卻最是重情,穆氏如今輝煌的一切,都是他拿健康換的。
上輩子,穆承淮病故之後,顧長頤簽下了他贈與的所有財物。
其實……除了幾處方便休息落腳的房產,和多年積存下的股票基金,那個人也沒留下什麼東西。
他孑然一身,孤零零的離開這個世界。
以至於顧長頤根本就不敢去想,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闔上眼睛,與世界告別的。
分明是他們虧欠他。
「原來是這樣。」
紀蓉失笑:「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吵架,是因為你並沒有得到那筆錢而不忿,可沒想到,你只是心疼穆承淮。」
「那……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顧長頤眼睛紅紅的抬起頭來。
「告訴……他?」
她想了想,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那除了給他帶來困擾,沒有其他的用處,穆承淮有他自己的堅持,我不會迫他改變什麼。」
顧長頤只是想試試……他身邊到底是誰想害他而已。
就連那筆錢,也不是非要不可,不過是試探。
她如果確實需要錢,大可以跟家裡開口。
「回去吧!」
紀蓉輕輕抱了抱她。
「長頤,你賭氣不回家,穆承淮就不會擔心嗎?兩個相愛的人啊——要好好珍惜對方才是。」
顧長頤不說話,咬著唇,眼淚掉下來,砸在手背上,留下一串水漬。
「還有一件事,」紀蓉抽了紙巾,湊過去給顧長頤擦掉眼淚,溫柔的笑起來,「長頤,雲氏底下的私人醫院,又出現了那種毒素。」
時隔多年,舊事重新翻出,風波再度浮起。
這一次,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顧長頤倏爾抬眼,目光清醒了些。
「什麼?是雲家?」
在酒精的麻痹下,顧長頤情緒起伏比平日大太多,她踉蹌著扶住窗台圍欄,站起來,冷笑起來:「雲庭……一定是雲庭!」
紀蓉趕緊起身扶她,冷靜的提醒她:「雲氏家族龐大,僅僅是這一處線索,並不足以認定你說的那個雲庭是兇手。」
「那如果……」顧長頤扭頭,直直望向紀蓉,眼底倏爾傾瀉出濃厚的悲愴:「雲庭對我哥哥,是因愛生恨呢?」
氣氛陡然僵住。
紀蓉愕然,隨即斂了笑,一臉嚴肅:「長頤,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們兩個,可都是男人。
這事關一場隱秘已久的過往,顧長頤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連父母也不曾說。
她淒涼的笑起來。
「我曾經撞見過雲庭對哥哥表白,當初我年紀小,瞧見他們為此爭執,只是他們沒看到我。」
顧長頤轉頭,望著紀蓉:「大家都是自小認識,雲庭性格孤僻,睚眥必報,我覺得……我可以懷疑這一點。」
很明顯,紀蓉也非常震驚,她停頓片刻,稍微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定了定神。
「乖,不要多想,」她扶著顧長頤,在顧長頤步伐踉蹌的時候,溫柔的抱住她,「這件事交給我,現在我送你回去,不要再去想它。」
顧長頤有些微醺,在紀蓉的安撫下,情緒逐漸平靜下來,眨了眨眼,任憑紀蓉拉著她坐下來,穿好鞋子,披好衣服,攬著她往外走。
這是一個新的突破點,如果說有感情糾葛,那麼就是有害人的動機,紀蓉也有了著手繼續查的方向。
「一切都會水落石出,長頤,不要難過,好好生活。」
出乎意料,走廊的電梯一側,宋時年候在那裡。
「又喝多了?」
他聽到動靜,掐了煙,回頭瞥見顧長頤迷茫失神的樣子,無奈的笑著搖頭:「辛苦了,美麗的小姐,現在把她交給我吧!」
紀蓉上前一步,擋開宋時年的手,客客氣氣的拒絕:「不必了,我送她回去就好。」
「哦?」
宋時年挑眉,好脾性的笑起來:「那……你會開她的那輛車嗎?」
紀蓉愣了愣,立刻想起那一輛招搖的跑車來。
還真不會。
「這樣,我先開車送她,隨後再送你回去。」
宋時年按開電梯,回身的同時,毫不客氣的敲了一下顧長頤的腦門,嗤笑一聲:「跟你說過多少回,心疼男人,是要倒霉一輩子的。」
顧長頤「哎呦」一聲,捂住腦袋,兇巴巴的瞪回去,「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嗎?沒心沒肺!」
她確實喝的不少酒,但因為酒量很好,現下也不過有點發暈,走起路來飄飄然的,沒覺出什麼其他不適。
倒是紀蓉攬著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是,我沒心沒肺,」宋時年掀了掀眼皮,電梯下行的時間裡懶懶散散的回懟了一句:「我可不會被道德綁架,還得牽扯上你。」
顧長頤立刻像被踩了痛腳一樣跳起來:「宋時年!你再說一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