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逃離療養院

  林祁然看向她：「原來我們共同經歷了那麼多事。」

  孟雲點頭：「是啊，我都沒想到，會因為一時的好奇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或許像你所說，這也是我們的緣份，本質上我們是一樣的。」

  孟雲嗯了一聲，她看向林祁然，其實是看向了他的身後，那邊正是濕地公園的方向，幽深黑夜之處，藏著那個令人心驚的秘密。

  孟雲說不出口，至少在他們沒有發現更多的秘密之前，說不出口。

  在她如此想的時候，林祁然偏偏問了：「這公園我以前來過嗎？和我前女友？」

  孟雲含糊不清道：「或許吧，我想你們是來過的。」

  林祁然若有所思，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孟雲卻覺得後背發涼，憑心而論，不想在夜晚再來到此地。

  「林祁然，我們走吧，我們回醫院。」

  孟雲剛說完這句，林祁然就拒絕了：「從那裡出來後，我就沒打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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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的傷還沒好，你還需要治療……」

  「不用了，我自己心裡有數。」林祁然態度堅決：「我打算回之前住的地方。」

  孟雲想了想：「好，不過我明天要去給你辦出院手續，如果醫生讓你複診和檢查，你得跟我去。」

  林祁然也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說自己只是厭煩那裡，並不是真的不要命。

  此時林祁然傷口痛得走不動了，孟雲攙扶著他，兩人重又打了個車回到槐楊街，回到了那座四合院。

  林祁然一進入這裡就說自己有一種熟悉並且安全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回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家。

  孟雲點燃了蠟燭，四處查看一番：「你以前在這裡住了很久，不過我得提醒你，你大哥知道這地方，他有可能還會來找你。」

  林祁然皺眉：「那你明天過來的時候，幫我帶把鎖。」

  孟雲點頭，替他收拾了一下床鋪：「我等你記完日記。」

  林祁然瞭然，拿出筆快速在燭光下寫了起來，他非但閱讀速度過人，寫字的速度也很快，最多幾分鐘，就寫了滿滿的半篇日記。

  他合上日記遞過來，孟雲接過來後，感覺沉甸甸的。孟雲忽然好奇他今天記了什麼，關於人民公園，關於岳小凝。

  回到家時，孟雲感覺筯疲力盡，今天大概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外面奔跑尋人，走的路比之前一周的還要多。才從傳銷組織回來的她體力有些吃不消，所以一回去就癱在沙發上，直不起腰的感覺。

  鄭靈靈從廁所里飄出來……可不就像飄嗎？她如今瘦得像個紙片人似的，加上平時總是穿著淺色的衣服，頗有一點神出鬼沒的感覺。

  鄭靈靈忽然說：「今天那個女的回來了……」

  「那個女的？」孟雲勉強睜開眼皮：「誰？」

  鄭靈靈表情滿是厭惡：「羅鶯。我看見她在樓下抬頭張望，不過那個賤女人，連上樓的勇氣都沒有。」

  孟雲猛地坐直了身子：「真的是她？她消失了好久了。」

  鄭靈靈咬牙切齒道：「就是她，這女人化成灰我都認得。她和她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話孟雲有百分之八十的贊同，羅鶯不管有任何的苦衷，也不該在朋友受到傷害時無動於衷，更何況，這朋友之前還屢次幫過自己！

  孟雲站了起來，給鄭靈靈倒了一杯水：「下次遇到了，馬上給我打電話。我有很多話要找她問個清楚。」

  鄭靈靈接過水杯，也不喝，就那樣將杯柄捏在手裡，眼神茫然地盯著桌面，好一會兒才問：「那麼髒的筆記本，你為啥要放桌上？」

  孟雲馬上將它拿了起來，鄭靈靈條件反射地跑去廁所，拿了濕抹布出來，一遍一遍地擦拭起來，然後又用了消毒液噴，之後又用干抹布擦了一遍。

  就連這些抹布，她都清洗得雪白如新……之前就有潔癖的她，如今狀況更嚴重了。

  在她的世界裡，所有的人和物都分成：骯髒的、乾淨的兩種，一直幫助自己的孟雲自然是乾淨的那一方了。

  孟雲看了一眼那忙碌的身影，悄悄把筆記本帶回了臥室。

  啪地一聲，昏黃的光灑滿了整間臥室，夜風中綠色格子窗簾微微起伏，在這個夏末的夜晚，世界只剩下了孟雲與那本日記。

  她懷揣著強烈的好奇心翻開了最後一頁，那一頁上只有半篇，這也是一整天裡，林祁然寫下的所有：

  2017年8月31日，天氣晴，對我來說，今天同樣是崩潰的一天，跟之前的一天沒有任何區別。

  我在噩夢裡被人扯著衣領拽醒過來，那人怒不可遏，問我還要曝出多少醜聞、上多少次新聞才肯消停。

  他像一頭髮狂的怪獸，但在關鍵時刻被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孩拉扯開來，她隨便說了一句話，那頭怪獸就匆匆離開了。

  她給了我一本日記，但是我只看了幾篇就放棄了，這些喪氣又迷茫的話代表什麼？代表我就是一個天生智力的智障嗎？

  我逃離了醫院，用盡了一切的辦法，漫無目的地來到那個公園時，夢裡撕裂與痛苦的感覺再次襲來，越往裡走，越是崩潰。

  直覺告訴我，不能再走下去了，我留在原地，看完了那本日記，看完之後，天已經黑了，整個人像被掏空了又被重組了。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我要馬上打電話，不然等我再次睡去後，連自己是誰都找不到了。

  現在的我，感覺很慶幸，至少那個女孩在，她像一個天使一樣，出現在這裡。好了，我要讓她回去了，她看起來疲倦到了極點，明天再說吧……如果明天我還記得她是誰的話。

  孟雲在檯燈下看完了這篇日記，心中十分欣慰，感覺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不過，自己哪是什麼天使，天使都是一群身境純潔，嚮往美好的人。可是她，滿心都是罪惡與瘡傷，她只是想尋個心安的法子活下去而已。

  孟雲重新把日記翻到了昨天自己看到的那頁，那是2016年6月18日，林祁然冒著危險，看到了自己的病例檔案，之後回到了病房，藏起日記，裝作若無其事。

  此後的幾天，都很平淡，林祁然每天都順利找出了日記，也盡力地探聽羅醫生的消息，可是她一直沒回來，就像消失了一樣。

  這幾天的字裡行間里，都透著一股子絕望，孟雲猜想當時的林祁然把羅醫生當成了暗自寄託的一種希望了，如同現在的自己。

  林祁然苦熬了好多天，這種崩潰的情緒在一個陌生男人來臨之後，徹底爆發了……

  沒錯，這個人還是他的大哥林泓俊，他一身西服，正所凜然，一來就指責起了他的不懂事……不顧家族體面，與那種女人在一起。氣得母親一病不起。就是林家的恥辱。

  這一類的話刺激了林祁然，他就像今天一樣逃跑了，逃離療養院的過程比今天更艱難，他偷偷上了一輛汽車，躲在后座的他行進半路的時候，忽然坐了起來，差點沒把司機嚇個半死，那時也是一個夜晚，偏又經過一片荒地。

  林祁然在外面流浪了好多天，露宿過橋洞，也在天橋上蹲守過，最後巧合地來到了槐楊街，那時已經是2016年8月的事了，他在這裡安頓了下來。

  孟雲還想看之後的內容，可是夜太深了，又是凌晨兩點了，理智告訴她，她必須睡覺，小命要緊。

  躺回床上時，孟雲的腦子裡都是不平靜的，林祁然的經歷就像一場精彩的冒險電影，每一幕都驚心動魄。

  她也好奇起了之後的內容，他是如何盯上了羅鶯，劉麗麗的死到底與他有沒有關係。還有張文博與林建，林祁然是怎麼把目光集中在這兩個人身上的？

  心底滿是疑問，孟雲思維極度活躍，但身體又極度疲憊，兩者之間拼命拉扯，終於困意席捲了她，她仍是睡著了。

  第二天，孟雲七點就醒了過來，她決定早點去四合院，順便帶一份自己最喜歡的煎餅果子與豆漿。

  孟雲匆匆穿鞋，鄭靈靈站在客廳的窗前看著她，表情淡漠得很：「你最近奇怪得很！」

  「哪裡奇怪了？」孟雲抬頭看她。

  鄭靈靈帶著審視：「你天天早出晚歸，表情也怪怪的，你在做什麼？」

  孟雲呼了一口氣：「靈靈，我有一個朋友遇到麻煩了，我想要幫幫他。」

  鄭靈靈冷笑了一聲，轉過身去擺了擺手：「你管好自己吧。幼稚，以為你能拯救全世界？」

  孟雲笑了笑，背上背包離開……她覺得鄭靈靈說得沒毛病，如果有拯救全世界的想法，那未免太過幼稚了。

  孟雲小聲嘀咕起來：「要說拯救的話，我是想拯救自己。」

  半個小時後，她已經拎著早飯走在了槐楊街的巷子裡，這一次心情挺平靜的，走到拐角處還摸了摸背包里的大鐵鎖……這東西是昨天林祁然讓自己帶去的。

  今天的林祁然醒得很早，孟雲去的時候，他正站在院子裡發呆，似乎是在茫然自己是誰，自己在哪裡……

  孟雲站在院門口，晃了晃手裡的煎餅果子：「林祁然，我給你帶早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