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她替他按腿

  月光傾瀉而入，整個房間籠罩在半暗半明之間。

  戚川嶼整個人更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眼中戾氣翻騰陰森恐怖。

  就在姜晴晴感覺到自己會不會死在這兒的時候，一滴水珠滴到她的臉上，她抬頭才發現戚川嶼面色痛苦，額頭更是青筋暴起。

  可即便如此那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也沒有松一分力氣。

  瘋子！

  姜晴晴在心裡做了評價，抬手握著他的胳膊：「殺了我，又……能怎麼樣？」

  

  戚川嶼蹙眉：「你說什麼？」

  「我說，你殺我，又能怎麼樣！」姜晴晴拼盡力氣開口，倔強地看著戚川嶼，「只能證明你的失敗。」

  「你……」

  唔。

  姜晴晴身子被再次撞在床沿，她皺著眉頭卻還是沒退縮半分地看著戚川嶼。

  她在賭，賭戚川嶼的自傲不允許他做出這種無能遷怒的事。

  「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男人勾起的唇角像是地獄的惡魔，聲音因為疼痛而嘶啞，「想擁激將法，可惜對我沒用。」

  「不是激將法。」姜晴晴費力開口，「我只是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

  她看著他眼神真摯，全是信任。

  信任他不會真的殺她。

  『你就這麼放不下他！』

  晚上明尋音的話突然躥進腦海，戚川嶼凌冽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呼吸困難的姜晴晴。

  她真的喜歡他？喜歡到即便這樣了，還相信他不會對她下殺手？

  戚川嶼蹙眉，鬆開手：「滾出去。」

  姜晴晴沒有滾出去，她雙腿發軟只能坐在地上急促的呼吸。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能夠呼吸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一直等到身體裡的戰慄徹底消失，姜晴晴才從地上爬起來，她看了眼依舊在地上疼得臉色發白的戚川嶼，原本竄起的那點怒意也消失殆盡。

  嘆了口氣，她彎腰去扶他。

  這一次戚川嶼不知道是疼得太厲害了，還是覺得沒有再掐她一次的必要了，倒是沒再抗拒。

  姜晴晴剛把人扶上床，戚川嶼就伸手去拿床頭的止痛藥。

  被姜晴晴一把搶過來。

  「你晚上喝酒了，這藥不能吃。」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喝酒，但喝酒了這藥肯定是不能吃的。

  「有區別嗎？」

  戚川嶼躺在床上，因為疼痛的折磨連聲音都啞了幾分，渾身充滿了自厭。

  姜晴晴握緊手上的止痛藥，抬頭看向他：「有區別。」

  說完直接將藥扔進床頭的抽屜，姜晴晴順勢坐在床上，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抬手按在戚川嶼的腿上。

  當然現在的戚川嶼即便是想拒絕，也已經沒有了力氣。

  這個認知讓他落在姜晴晴身上的目光，凜冽到仿佛要將她撕碎一般。

  可很快不輕不重的力道又慢慢緩解了他腿部傳來的痛感，她居然會按摩？

  從他出事後從綺雲找過不少醫生，針灸按摩早就試過無數遍，並沒有太大的效果。

  她一個千金小姐，哪裡學來的。

  「以前跟著一個醫生，學過一些。」看出他的疑問，姜晴晴主動開口。

  她跟周赫在戰區的時候，每天都要面對不同的病人，但他們都有個共同點就是疼。

  那種斷骨斷筋的痛，她不是醫生能做的也就是按摩這種小事。

  好在有人願意教，她學得也快，實戰經驗的累積讓她的按摩還算可以。

  戚川嶼顯然對她的過去沒有太多的興趣，沒開口但也沒阻止。

  姜晴晴鬆了口氣，時間慢慢過去，戚川嶼臉色終於漸漸好轉。

  「為什麼不出去。」大概是沒那麼疼了，戚川嶼突然開口。

  姜晴晴手指微頓，抬頭看到他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探究又懷疑。

  「我出去你打算坐在地上痛一晚上嗎？」

  從那晚他痛成那樣也不讓她驚動任何人，姜晴晴就知道戚川嶼的顧忌。

  他那麼驕傲，又怎麼允許自己的狼狽給別人看到，哪怕是無意的一個憐憫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她不進來，就不會有任何人進來。

  「受傷會疼都是正常的事。」姜晴晴輕輕開口，聲音平常，「就像笑和哭一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所以他不需要每次都一個人忍著。

  「你就一點都不怕？」

  這是提醒她剛才的事。

  姜晴晴手指微頓，很快又繼續按了起來。

  「說不怕那是騙你的，可你不是停手了嗎？」

  只要他停手，她就能當什麼都沒發生？

  戚川嶼看著她，又一次想起她跟明尋音說的話。

  到底是已經熟練到了連跟朋友聊天都不忘演戲，還是真的喜歡他？

  姜晴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看按摩對他有效果也就一心一意地按了起來。

  至於剛才的事，害怕是真的，信他也是真的。

  月光慢慢傾斜，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才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姜晴晴看了眼已經睡過去的人，慢慢起身。

  剛有動作胳膊就疼得倒抽一口氣，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到現在，肩上的傷更加嚴重了。

  門外梁里擔憂地看向床上。

  「他睡著了。」姜晴晴開口。

  梁里鬆了口氣。

  「你們晚上喝酒了？」梁里身上的酒味比戚川嶼還要重，也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這會人都有些晃。

  「對不起。」

  姜晴晴有些疑惑。

  「要是我攔著，少爺就不會這樣了。」

  「怎麼回事？」總不至於兩個人沒事在家喝酒吧。

  梁里看著姜晴晴，猶豫了一會慢慢開口：「公司有個客戶，少爺沒辦法只能去見。」

  再多的梁里沒說，姜晴晴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算了，他現在沒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梁里又看了眼戚川嶼：「有事您叫我。」

  姜晴晴點了點頭，回房間看到床上的人睡得極其不安分，又開始疼了？

  她上前，坐在床邊將手放在他的腿上輕輕按著，果然沒一會戚川嶼的眉頭漸漸舒展下去。

  翌日，晨光從窗戶灑落。

  金色的陽光照滿大紅的床褥，戚川嶼剛醒就感覺到手邊細膩的觸感。

  他垂眸看過去，視線里是姜晴晴熟睡的側臉。

  她半張臉壓在他的手上，讓她的臉頰看著有些肉有些乖。

  陽光落在她眼睫上，很輕很柔像是怕驚擾了她，整個房間裡靜悄悄。

  她的手還搭在他的腿上。

  昨晚她就一直在這兒替他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