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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我是個好人,但我不是菩薩

2024-06-02 03:00:07 作者: 迅知

  陸霜還要來了茶水,她飲了滿滿一杯後,道:「不應該嗎?」

  「陸姑娘……奴只是捨不得殿下,奴知錯了,還請姑娘開恩。」

  陸霜道:「我有官職在身,你應稱我陸參將,而不是陸姑娘。」

  雙兒弱弱道:「是,陸參將。」

  陸霜對這個雙兒有些好奇,她問道:「為何捨不得他,你是覺得他心中有你?」

  雙兒把頭埋得很低,不回答。

  「在這裡,你沒有沉默的選擇。」

  雙兒心裡是真的怕陸霜,她攪著手指,小聲嗯了一下。

  陸霜當即就笑了,「你為何會覺得他心中有你?」

  「因……因為殿下後來,也未再寵幸過旁人,也不再娶妻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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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

  「……」

  「真的就這?」

  陸霜道:「那為何你身上常年有傷?」

  雙兒道:「殿下他有些小癖好,奴也應當順從。」

  陸霜嘴角一僵,無言以對。

  她很想告訴她,那些所謂的癖好,只是針對她的,因為陳謹弈從來沒將她放在眼裡過,所以才隨意侮辱糟蹋。

  陸霜眸中閃過一絲悲憫。

  牢中這個女人,用著陳謹弈隨口起的名字,被當作玩物這麼久,還誤以為自己在他心裡真有一畝三分地。

  她又問:「那他為何不將你抬作妾室,只是通房?」

  雙兒道:「奴只是粗使奴婢出身,沒有那個資格的,做妾室的女子大多也是一等二等的婢女,奴這種……是最卑賤的。」

  陸霜第一次感到,對話也能有這麼強的無力感,她道:「妾室,只要主子樂意,什麼身份也當得,不管你是幾等的婢女,就是外頭勾欄瓦舍的女子,只要男人喜歡,當妾室的多了去了,我頭回聽說,當妾還有配不配的。」

  雙兒一怔,抬起頭道:「奴不在乎這些的,側妃死後,殿下再也未娶,奴已經很知足了。」

  陸霜道:「你倒是讓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她起身道:「左右你今日是逃不過一死了,我便讓你死前明白些,免得來世還做冤大頭。」

  雙兒道:「什……什麼?」

  陸霜真相道:「他沒娶旁人,只是因為他暫時沒有那個精力,美色在他眼中並不重要,他忙著幻想自己執掌江山,權勢滔天呢,到那時,他動動嘴,身邊就佳人環繞,你是誰,他才不會記得。」

  「殿下他……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嗎?他分明什麼都沒給你,你還覺得他心中有你,方才刑台上,他可曾看你一眼。」

  雙兒跪坐在地上,攥著自己的裙擺搖了搖頭。

  「卷錢跑路的大好人生你不要,即便你還是奴籍,將來去別人家做事,兜里也是有底的,本可以一輩子吃喝不愁,非要來尋死。」

  「話也就說到此」,她掃了一眼毒酒和白綾,道:「自己選吧,若是日落之前沒有解決,會有人幫你。」

  陸霜說罷欲離,雙兒喊住她:「陸參將!」

  「還有何事?」

  「奴只是……只是捨不得殿下,難道這就罪大惡極,非要賠了性命嗎?」

  陸霜好笑道:「你是覺得我罰你重了?」

  雙兒趕緊搖頭,道:「陸參將曾給過奴銀子想幫奴,奴知道,您是個很好的人。」

  陸霜蹲到她身前,道:「我是個好人,但我不是菩薩,陳謹弈是先帝下旨賜死的重犯,你想救他,就是抗旨,更不要說你還冒犯了公主,留你全屍已是恩賜。」

  雙兒無言以辯,可陸霜說至此,突然又想到了一茬。

  她問:「最先我舉刀時,怎不見你衝上台來?」

  雙兒結巴道:「奴……奴……」

  陸霜見她不敢說,也就明白過來,幫她說道:「因為你怕,你怕我,也怕那把刀,但是公主模樣憔悴,力氣也小,拿著一把匕首,你不怕她,對嗎?」

  「你想賭一把,想奪過她的匕首,抵在她喉間,以此威脅我們,是嗎?」

  雙兒的心思被她一一說中,她嚇得不敢再抬頭。

  陸霜站起身來,道:「這麼說來,這毒酒和白綾對你還是太溫柔了。」

  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此言不虛。

  兩次機會她不要,死路一條她闖到底,陸霜也收回了那僅有的一點憐憫,吩咐東廠的獄卒道:「找別的法子將她弄死,多吃些苦頭也無妨,死了就自行處理掉,不必匯報了。」

  獄卒應聲後,陸霜離了地牢,不論身後雙兒再如何哭喊,她都懶得再回頭看一眼。

  行刑之事了結後,陳謹弈的屍體草草處理了,並未以皇子之禮下葬。

  雙兒的屍體何去何從,陸霜也不想知道。

  她忽覺一陣輕鬆。

  陳謹弈死了,她便覺得前世的恩恩怨怨徹底了解,此後的日子再無陰霾,不僅是她的日子,對於齊南朝堂而言,也是拔除了毒瘤。

  是日日落時分,殘陽如血,陸霜搭著東廠的馬車回了陸府。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緣分,一下車便與鍾黎撞個正著。

  實際上是鍾黎先到,他在門口遠遠瞧見有馬車駛來,就站在門口小等了一會兒。

  陸霜跳下車去,走向鍾黎往他身上一軟,鍾黎順勢攬過,由她無力地靠著。

  朱紅木門上,兩個影子倚在一起,陸霜這幾日不是用刑就是斬人,沾染的都是血腥之氣,她將頭埋在他懷裡嗅著那點殘留的茶香,才覺得安穩踏實,比安神香有效得多。

  車夫自覺地去停好了馬車,陸府門口的看門小廝也自覺地迴避了些。

  陸霜就在大門口賴著他,賴了半晌,才抬頭道:「總算是結束了。」

  鍾黎幫她捋了捋額前被蹭亂的碎發,道:「明日還能歇一日,後日又是新的開始了。」

  後日是東廠推新帝登基的日子,這些天來,很多準備工作東廠和禮部都有一起在安排。

  陸霜一聽這話,眼睛一耷,道:「只有一日可以休息……」

  鍾黎牽起她往裡走,一邊道:「該安排的都差不多了,明日我也能得空,你想如何歇,我便與你一起。」

  陸霜點頭,想到日後的責任與忙碌,明日她定是要歇個痛快。

  二人才走沒幾步,身後傳來聲音,道:「陸姑娘請留步。」

  陸霜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又一時想不起是誰,轉頭一看,原是無風一身素衣站在陸府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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