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可以的話

  游封垂手，瞬時間觸碰到蘇皖的手背。

  蘇皖一個戰慄，下意識就要收回手，可游封似乎早有預料一樣，一把拽回了她要收回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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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游封輕聲問。

  蘇皖看著被游封拽住的手，立馬回復道：「沒…沒什麼，就是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嗯。」

  游封輕應了聲，隨後大大方方鬆開了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察覺到手背一松，蘇皖也趕緊抬起手，她手指微顫，重新拿起手帕輕輕擦拭著他的錦袍。

  可錦袍的污漬處卻變成一灘油漬在白色的錦袍上很是顯眼。

  蘇皖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那個…我幫你重新換一件衣服吧。」

  游封點點頭，隨後站起身。

  蘇皖小心翼翼地攙扶他回到了房間，在衣櫃裡給他找了一套青色蟒花紋錦袍。

  並親自給他換好。

  蘇皖抬頭一看，不知天什麼時候黑了。

  「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先行……」

  「能給我彈首曲子聽嗎？」

  蘇皖抬眸不解地問道：「什麼曲子？」

  游封自嘲一笑，說道：「雲中行。」

  蘇皖有些意外，不知游封怎麼突然想聽這首曲子，但還是點點頭應下了。

  不一會，如音繚繞的琴聲緩緩響起，聲音如歌悅耳，很是動聽。

  這麼複雜的曲子，蘇皖一氣呵成，沒有半分停頓，仿佛已經彈過上百遍才能這麼流暢。

  一曲過後，更是安靜。

  蘇皖收回琴，游封突然開口道：「練這首曲子，很辛苦吧？」

  蘇皖收琴的動作一頓，驚愕地抬頭看他，不知怎的，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突然感覺面前的這個男人與往常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來哪裡怪怪的，只感覺醒來後，又熟悉又陌生。

  甚至還有點危險。

  許是察覺到蘇皖的異常，游封又開口道：「這麼難的曲子，若不是勤加練習，那就不可能彈得這麼好。」

  蘇皖眨眨眼反應過來，回復道：「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上一世那些往事，她早就想與之和解了，那些練琴屈辱的一幕幕，曾每每想起都為之後怕，可後來又想起來，則卻覺得那些只是一場夢。

  夢醒來，也就無所畏懼了。

  聽到蘇皖的回答，游封的心裡滿滿都是苦澀和憤怒，他不自覺地呢喃出聲：「都過去了…」

  蘇皖沒有聽清游封的話，疑問出聲：「你說什麼？」

  游封搖搖頭，隨後嘴角微揚起一抹深意的笑，他回復道：「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蘇皖點點頭，確實天色已晚了，在停留下去也怕耽誤游封身體，趕忙轉身離開了。

  午夜時分…

  游封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扶著面前的古琴，感受著一弦弦在她手裡的溫度。

  在鬼門關切切實實地走了一場，上一世的全部，他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他已給過蘇皖離去的機會，既然她不想要。

  那這一世，她和天下，他都要。

  ……

  自從走私一案塵埃落定後，蔣心念和魏微也都隨軍流放了。

  一時整個江南也安靜了不少。

  「蘇姑娘。」院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男聲。

  蘇皖趕忙推開房門，看到半依靠在牆上，嘴裡叼著樹葉，一臉痞氣的方亭隱。

  於是很久沒有見到他的緣故，蘇皖覺得方亭隱也變得清瘦了不少，甚至臉頰旁還沒有來得及清理乾淨的胡茬。

  蘇皖走過去，禮貌道：「方公子好。」

  方亭隱依舊是那副郎當樣子，他撅了撅嘴，嘴裡的樹葉也跟著動了動。

  他說道：「蘇姑娘也好，我這幾日就要回去了，相識一場，特意來和蘇姑娘道個別。」

  蘇皖一愣，才反應過來，商船走私一案已經得到處理，方亭隱也該回到自己水上的家了。

  雖說那個走私名單是在方亭隱的船上，但整件事情他並沒有參與。

  雖說他也以販賣流通貨品為生，但他這個人雖平日裡看著不靠譜的緊，但行事還是有自己的底線。

  這這麼多的誘惑下，無數宮中大臣都為此折腰，而他卻恪守本心，實屬讓人敬佩。

  「方公子，如今水上的生意越發的不好做，為何你不考慮留在岸上呢，更何況你的人脈甚廣，留在岸上做生意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方亭隱卻搖搖頭，擺手道：「罷了。罷了。我自小出生在水上，早就慣了，更何況我還稱為『水上小王爺』呢，水路上沒了我，這可怎麼辦啊！」

  說罷，方亭隱還故作傷感地嘆了口氣。

  蘇皖笑笑，也不再強留，又說了幾句祝福的話，看著方亭隱瀟灑地轉身離開了。

  蘇皖不禁感嘆道：有些人相識一場已經算是天大的緣分了，只望路程遙遠，各自安隨。

  方亭隱走了不久後，李婉兒就匆匆來到了王府。

  蘇皖見到急忙的李婉兒，趕忙擔憂地問道：「婉兒，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急成這樣？」

  李婉兒巡顧了下四周，把蘇皖拽到一處偏僻的地方，難掩心中的喜悅，開口道：「皖皖姐！我們的錢莊我已經盤下來了，還有柿子田裡的柿子也被供貨商用超高的價錢買走了。」

  李婉兒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眼眸閃爍著光芒，更加激動的說：「皖皖姐！我們賺大發了！」

  蘇皖見李婉兒滿是開心的模樣，心中也滿滿都是欣慰，如此一切都步入了正軌，想必明年的這個時候，自己也會得償所願吧。

  「皖皖姐！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李婉兒突然話語有些停頓，臉上也有幾分嬌羞。

  蘇皖見此趕忙問道：「怎麼了婉兒，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李婉兒害羞低著頭，更加有些不好意思，過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就是，皖皖姐……宋知閒他…他向我求親了…我…我答應了…」

  說完李婉兒始終低著頭，不敢看蘇皖臉上的表情。

  婚姻那是大事，向來有父母做主，而自己卻一個人應下了這麼大的事，沒有與他人相討，屬實有些說不過去。

  蘇皖也愣住了，她沒想到事情能發展得這麼快。

  只覺得這輩子的一切都變得妙不可言。

  如若今生的李婉兒能夠安穩的度過，這也算了她上一世的心事了。

  蘇皖想了想問道：「這麼大的事，李伯伯知道嗎？婉兒，婚姻不是小事，過程很是複雜，而且還需要上門提親。婉兒，李伯伯不在身邊，這樣真的可以嗎？」

  李婉兒抬起頭，老實回答道：「皖皖姐，我已經傳書信給我父親了，不過他在邊疆不可能回來，於是我就想……」

  「想…想讓你為我主持大局，如果可以的話，宋知閒直接來王府求親。」

  蘇皖想了想，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倘若李伯伯同意，王府作為李婉兒的娘家，往後餘生給婉兒撐足了腰，在江北朝誰人都不敢低看一眼。

  蘇皖並沒有著急回復她，而是開口問道：「出嫁的日子定好了嗎？」

  李婉兒漲紅了臉，開口道：「定好了，下個月初八。我知道皖皖姐再過不久就要回京了，所以我在想那之前……」

  蘇皖笑笑，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我知道了傻婉兒，倘若李伯伯同意，我定會為你主持大局。」

  李婉兒開心地點點頭，輕搖著蘇皖的手臂，說道：「多謝皖皖姐！嘿嘿嘿！」

  蘇皖刮刮她的鼻子，笑道：「先別開心得這麼早，我還得請示王爺，王爺允諾了才能來府里提親。」

  「你別急，等有消息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李婉兒開心地點了點頭。

  兩姐妹又嬉笑玩鬧說了些體己話後，李婉兒就離開了。

  蘇皖也趕忙去找游封商量李婉兒婚假一事。

  她找到好久才在竹林中找到孤身一人的游封。

  蘇皖不禁有些詫異，但想了想可能是眼睛看不見的原因，游封最近更偏愛在屋外。

  以前的他一直呆在屋子裡。

  子長站在他身邊，他見蘇皖來了，臉上還是沒有什麼好臉色，但奈何游封的態度，只能認命般問好。

  「王爺，蘇姑娘來了。」子長小聲在游封的耳側說著。

  游封看不見，只能抬起頭，輕聲應了下，說道：「嗯，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子長依舊是目光幽幽地看了蘇皖一眼，蘇皖無辜地眨眨眼，沒有說話。

  「過來吧。」游封沉聲說道。

  蘇皖快步走了過去，停在他的身邊。

  「今天天氣可好？」

  「嗯，今日天氣很好。你用藥了嗎？」蘇皖問道。

  游封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對她說：「這串佛珠是你給我的？」

  蘇皖低頭看去游封手腕上的佛珠，點點頭說：「是的，這是你在昏迷時，我去寺廟和道明大師求來的，可以保你健康，你帶著吧。」

  游封嘴角彎彎，輕笑出聲，繼續道：「道明大師可說了些其他的沒有？」

  蘇皖想了想，還是回復道：「沒有。」

  游封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在摸著手裡的珠子。

  「你用藥了嗎？」沒有得到回答的蘇皖，又輕聲問了一遍。

  「怎麼，這麼關心我？」

  蘇皖愣了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畢竟都是因為我，你的眼睛一天不恢復，我的心裡就沉重一天。」

  游封聽後沒有說話，良久才回復道：「用了。」

  他的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蘇皖點點頭，想了又想，還是開口道：「那個…有件事我想請求你的同意。」

  「什麼事？」

  「婉兒和宋知閒定婚期了，如若可以的話，能讓她在王府出嫁嗎？」

  「什麼時候？」游封淡淡問道。

  「這幾日就會來王府里提親，婚期定下下個月初六。」

  蘇皖的心裡也沒準，說實話她也害怕游封會拒絕。

  良久，游封抬起手掌，正好一片落葉掉落在他的掌心。

  他用另一隻手拿了起來，放在鼻下聞了聞。

  他回復道：「我知道了，你去府內的庫房選幾樣你中意的，就當做本王的賀禮了，有關禮儀一事，整個王府隨你差遣。」

  蘇皖一聽心中頓時大喜，趕忙開心道：「多謝王爺。」

  游封點點頭，對蘇皖說道：「我想吃你做的桂花酥餅了。」

  蘇皖的心頓時驚了一下，那是游封上一世最愛吃的甜食之一。

  桂花酥餅看似尋常無比，但做法極挑，上一世即便是宮內的御廚做的都不合游封的口味，唯獨蘇皖所做。

  因為唯獨蘇皖把桂花和桃花混合在一起，吃起來不僅有桂花的芳香，還有桃子的清香。

  兩者配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但自己這一世從來沒給游封做過桂花酥餅，所以哪裡來她做的一說呢？

  「你……」

  他怎麼得知的？

  「你之前做的桂花茶果，桂花糕，還有桂花甜羹都很合我的口味，想必你做的桂花酥餅一樣也會口味不錯。」

  游封解釋得滴水不漏，完全打消了蘇皖懷疑的心。

  蘇皖鬆了口氣，輕聲應下，趕忙去小廚房準備桂花酥餅的材料了。

  冬至看著動作行雲流水的蘇皖，滿是驚奇和讚嘆的說道：「小姐，我發現你真的很厲害而且與王爺很是有緣，你做的所有食膳和甜點都是王爺愛吃的，你說這是不是就是上天所說的天註定啊？」

  蘇皖聽後自嘲一笑。

  哪有什麼天註定，都是上一世她為了討好，還有在他的欺壓下做的求生之道罷了。

  「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蘇皖淡淡解釋道。

  蘇皖突然想起什麼，開口問向冬至：「我哥哥呢，最近好像沒看到他。」

  冬至趕忙興奮地說：「小姐，你是不知道，最近將軍威名赫赫呢，每日為王爺忙東忙西的，整個人威風得很！」

  蘇皖聽著心裡也不緊跟著激動幾分，但同時間也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妥。

  樹大招風。

  柳皇后在那裡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等到他回京時一定也會想辦法除掉他。

  自己一定做些什麼幫助他。

  「小姐，好香啊！」冬至看著鍋里的桂花酥餅驚呼道。

  蘇皖笑笑，伸手拿起一塊遞給冬至，說道：「小饞貓，快嘗嘗吧，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冬至不好意地撓撓頭，回復道：「謝謝小姐！」

  隨後趕緊接過蘇皖手中的桂花酥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