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靠山

2024-06-02 02:48:31 作者: 不枉

  又過了幾日就到了蘇皖入府學琴的日子。

  延尉府的裝修雖算不上多華麗,但吃穿用具都是上乘,甚至還有很多她叫不上名的稀罕物件。

  上一世在宮內蘇皖什麼東西沒見過。而如今去了延尉府卻覺得這府里的物件別有洞天。

  練琴的學堂選擇搭建在府內溪旁的小橋邊上,風景秀麗,頗有幾分修心養性之道。

  一同學琴的女眷蘇皖都不太認識,除了蔣心念還有鳳棲外,想必旁地都是一些貴家小姐,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特徵就是巴結鳳棲。

  女眷們呆在一起難免少不了互相攀比嫉妒,尤其府里突然來了一個從未見面的蘇皖,不由得上下打量她幾分。

  蘇皖穿著上好的金絲蟬衣長紗裙,乾淨的臉龐卻未刻意粉黛但足以艷壓群芳。

  她的顏是讓人過目不忘的,哪怕只是匆匆一眼,就足以勾人心魄,惹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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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棲看著自己特意的打扮卻被蘇皖比了下去,頓時心生怒氣,抬眼看著蘇皖,不滿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麼從未見到你。」

  蘇皖察覺到周圍不是很友善的目光,並沒有露怯,這種場景她上一世早就見慣不慣了。

  「我剛入江南不久,我只孤身一人,前不久意外幫了七王爺一個小忙,所以才有機會入府學琴罷了。」

  眾人一聽到七王爺頓時眼神一亮,七王爺在整個江北朝乃是所有女眷最想嫁的對象之一。

  可偏偏游封性格孤僻,又不近女色,而如今卻與蘇皖有關聯,屬實讓人既嫉妒又羨慕。

  鳳棲一聽蘇皖所說,臉上頓時流露出譏諷的表情,心裡暗嘆蘇皖只是幸運罷了,而她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配與她們這種貴家小姐一同學琴。

  「呦,蘇姑娘把我們這裡當什麼了,隨隨便便有點關係就能與我們同坐了?我們這些貴家子女學這些琴棋書畫是為了陶冶情操,而你學這些用得上嗎?」

  鳳棲說話一針見血,絲毫不留情面,其實她並不在乎一起學琴的人都有誰,只不過蘇皖確實美,誰在她身邊都是陪襯,況且她還與七王爺有關係。

  蔣心念聽著鳳棲所說,左右為難,畢竟這是在蔣府,蘇皖能入府學琴也是父親大人同意的,如果未必得罪了蘇皖,豈不是連累了延尉府?

  「既然如今你在學琴的名單中,那就是家父安排好的,倘若有什麼異議不如各位去找七王爺說吧。」

  蘇皖聽著蔣心念的話不由得重新打量她一番。

  「這有你什麼事?你想巴結王爺也要弄清巴結的人!說你蠢,可真是……」

  鳳棲還想說著什麼就被一陣低沉的男音打斷,蘇皖抬頭望去,心中一怔。

  「不知各位小姐在說什麼熱鬧的事,可否與潘某人說說?」潘宇身穿一身天青色錦衣,手上抱著一把黑檀木騰雲圖案的木琴。

  蘇皖記得他,上一世他曾是游封的軍師,此人最擅長偽裝,平日裡總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實則最擅謀劃,洞察人心。

  不過,潘宇第一次正式出現在游封身邊是他進攻京城的那一天,而自此之前,從未聽過和見過這個人。

  她也是後來得知,潘宇曾是落榜五年的進士,仕途一直不順,平日裡喜愛彈琴寫曲打發日子,尤其是他彈琴一絕。

  潘宇察覺到蘇皖的視線,連忙向她看去,四目相對時,蘇皖只覺得那抹笑容的背後是抹琢不透的寒意,趕緊移開視線。

  「鄙人潘某,受蔣延尉之託從今日起教大家琴法,不過潘某出身低微,不太喜歡被拘束,如今你們雖是高官家的子女,不過在潘某眼裡如平常求學者無異。」

  潘宇這番話一箭雙鵰,一是直接闡明了自己的出身,雖被請為琴師,但不居功自傲,而另一點則是暗指剛剛發生的一幕,蘇皖入學的身份。

  待他說完這些話時,鳳棲等人的臉色明顯不太好,但又礙於臉面只能作罷。

  「蘇姑娘,你不用介意,如今我們就是同窗了,你切安心學琴就是。」蔣心念小聲對蘇皖說道。

  蘇皖點點頭,她來的不目的本就是為了調查名單一事,至於旁的她一點也不敢興趣。

  潘宇的琴教得確實不錯,蘇皖裝作初學者的樣子,隨意扶著琴。

  「蘇姑娘之前可撫過琴?」潘宇笑吟吟地問道。

  蘇皖彈琴的手指一頓,她自認為偽裝得很好了,還是被發現了嗎?

  她抬起眼鎮定地說:「曾略學過皮毛。」

  潘宇笑眼彎彎,沒有說話。

  蘇皖在膽戰心驚中上完了課,雖說旁地沒有特別的進展,但最起碼知道蔣心念並不討厭她。

  回去的路上蘇皖一直在想,怎麼樣才能真正接近延尉府呢?

  蘇皖抱著琴呆呆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可突然被子長叫住。

  「蘇姑娘,王爺讓你帶著琴去後花園等他。」

  蘇皖暗嘆不妙,難不成游封是來查功課的?

  雖然心裡再抵抗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她抱著琴來到後花園,游封早就在那裡等著她,他一身白衣坐在亭中品著茶,細風吹拂著他的衣擺,整個人宛若仙人般,甚是好看。

  「過來。」游封沒有抬頭,似乎早就知道來者是他,沉聲喚著。

  蘇皖邁著僵硬的步伐向前走去。

  「把今天學的給本王彈一遍。」

  「……」

  果真猜對了。

  蘇皖沉吸口氣,把琴擺在石桌上,坐下來,裝作不太熟練的樣子輕輕撥動著琴弦。

  彈得並不好,生疏還略有些怯色。

  游封微微蹙著眉,起身站到她的身後,身體向前傾著,就如同把蘇皖擁在懷裡般。

  蘇皖察覺身後的人心中一緊。

  上一世,他就是這麼教自己撫琴的。

  這種熟悉的壓迫感又來了。

  蘇皖下意識地想站起身,可卻被游封按下,絲毫動彈不得。

  「別動!」

  游封的微啞的聲音響徹在蘇皖耳畔,她甚至能感受到游封灼熱的呼吸聲。

  他握著她的手,被迫分開她的手指,和她一起把剛剛她彈過的曲子又彈了一遍。

  蘇皖早就神遊在外,腦子裡哪還有什麼琴,只覺得游封的呼吸聲還有手背上的溫度灼燒的她的心。

  上一世的一幕幕又重現在自己眼前,她只能被動地隨著遊動一同扶琴,直到游封鬆開她。

  「學會了嗎?」

  游封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又重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拿起茶杯輕抿著。

  這副冷淡樣子仿佛與剛剛手把手教琴的不是一個人。

  蘇皖臉頰燥熱,只覺得心中有一股火想發出來,她惡狠狠地盯著面前悠閒喝茶的男人,只覺得眼前的男人是刻意而為之。

  「蘇姑娘這麼看我是為何,你不是說過練琴是為了本王,如今本王督促你,親手教你難道不好嗎?」

  游封挑了挑眼尾,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蘇皖氣不過但也只能咽下去,她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沒事,只覺得王爺督促我之後,我彈得更好了呢!」

  蘇皖心中早就咬牙切齒,但也只能裝作一副誠懇模樣。

  游封看著蘇皖的樣子,嘴角彎了彎,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你就每天下課後都過來找本王檢查一下吧。」

  蘇皖沉沉地看著他,眼神中隱藏著幽怨之色,但也只能裝作無所謂般應下。

  等到蘇皖重新回到院中時看到了正站在樹下的棋王。

  他還是那副淡漠模樣,當看到蘇皖時嘴角卻微微揚起向她走來,溫聲道:「我聽聞你去延尉府學琴了,所以特意派人尋來這副好琴,你切看看。喜不喜歡。」

  蘇皖順著他的目光看到桌子上的木琴。

  木琴上的圖案用金邊雕刻,一看就不是平常之物。

  「這是東鄰國的秦師打造的,我看這副琴很適合你,就派人快馬加鞭去東鄰國取來,你快試試,是否合心意。」

  蘇皖心情沉重地看著那副琴。

  這琴說什麼她也不能要。

  「王爺,這琴你收回去吧,太貴重了,我要不起。」

  蘇皖目光堅定,直接拒絕道。

  棋王沒想到蘇皖竟然能這麼果斷地拒絕,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蘇皖的眼神微妙而複雜,她抿抿嘴,繼續說道:「王爺那是矜貴之軀,而我的身份實屬配不上這麼好的琴,琴贈與我是糟蹋了,還請王爺不要再拿東西過來了,王爺的心意我領了。」

  棋王一聽,眼神頓時暗了下來,良久他沉聲道:「他的琴能收,我的琴就不能收是嗎?倘若你開口,他能做到的事,我必定會同樣為你求的。」

  「王爺!」蘇皖臉色慘白,直接打斷道。

  她不知道這一世的棋王怎麼了,但她能肯定的是事情的發展的方向並不妙。

  必須做個決斷!

  「我收七王爺的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與王爺您無關,您的心意我領了,雖不知王爺千里迢迢來江南有何事要辦,但還請王爺自重!」

  蘇皖記得上一世在得知名單的前後日子裡,宮中一直不太太平,而按日子來算棋王也應該守在宮中才是。

  她是希望棋王平安順遂的。

  所以這個時間他應該回宮,而不是派人去東鄰國給她取琴。

  「我不信你是這麼想的!」棋王的眼中有難掩的失落。

  蘇皖不敢看他,別過頭去沉聲道:「天色不晚了,我明日還要去延尉府學琴,先行告退了。」

  話落,她便快步地離開了。

  棋王,對不起。但這也僅僅是我能為你做的了。

  回到主屋的蘇皖一直在想著延尉府的事情,她必須在游封發現名單前先找到有關名單的蛛絲馬跡。

  首先要取得蔣心念的信任,最好可以多在延尉府里留一會。

  不過這些都需要在潘宇的眼皮底下行事,雖然不知道潘宇是何時為游封所用的。

  但要是這時的潘宇已經是游封派來的耳目呢?

  必須小心,再小心!!!

  ……

  「呦,你們這廷尉府真是小,而且這茶水都不如我家婢女喝的,真是無滋無味。」鳳棲聞著杯中的茶香味一臉嫌棄。

  蔣心念被鳳棲的話氣的趕忙冷聲回復道「鳳姑娘,如今這是在我的府邸,你這番貶低我府的吃穿用度,為何還要留在我府里與我們共同學琴呢?」

  鳳棲一聽頓時把茶杯扔到桌子上,罵道:「你當本小姐稀罕你這破地方呢,江南誰人不知潘先生的琴號,他從未收過弟子,也不是你父親用了何等招數能把他老人家請過來,不然我能來這地方,和你們這幫俗人擠在一處學琴?」

  眾人聽到鳳棲的話,臉色都變得不太好,雖說平日裡吹捧著她,但畢竟都是貴家的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聽到這種話難免不會發怒。

  但鳳棲卻絲毫不介意,畢竟有父母的嬌縱,哥哥們又立上戰功,平日裡想巴結她的人都數不清,更何況周圍只是些千金小姐。

  蔣心念的臉色更沉了幾分,雖說平日裡鳳棲跋扈了些,但說話也就對自己的不屑,而如今卻不給廷尉府的顏面,她要再不說話,只能被這些貴家小姐們嘲笑。

  「鳳姑娘這樣說就不對了吧。」蘇皖突然開口。

  「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也配…」鳳棲見蘇皖竟敢替蔣心念說話,頓時開口罵道。

  可話說到一半,又被蘇皖打斷道。

  「你既然知道蔣延尉請潘先生教書不容易,那就應該拿出認真求學的態度來,而鳳姑娘你不但不心存感激蔣大人邀請你和眾小姐一同陪蔣姑娘學琴的好意反而藉此羞辱延尉府和各位小姐。」

  「鳳小姐,你當真是來學琴的嗎?」

  蘇皖說話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蔣心念見蘇皖替自己和延尉府說話,不由得對蘇皖新生幾許感激之情。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和本小姐叫板?」鳳棲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就要向蘇皖衝去。

  可蘇皖卻淡定地後退幾步,眼神中充滿厲色,沉聲道:「我算什麼東西?我如今能站在這裡同你說話靠的是七王爺,你說我算什麼東西?難不成你是想和七王爺叫板嗎?還是說這是鳳協領的意思?」

  鳳棲臉色一白,她沒想到蘇皖竟然這麼直白的說七王爺是她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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