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究竟是誰
2024-06-02 02:48:26
作者: 不枉
「什麼事急匆匆的?」游封看著面色焦灼的蘇皖不滿地問出聲。
蘇皖呼出口氣,試圖平復下自己的情緒,放慢步伐走到游封身邊,厲聲問道:「游封我問你,宋知閒是怎麼回事?」
游封抬筆的動作一頓,把筆重新放在硯板上,挑眸看著她,冷聲道:「怎麼?本王的事也配你指手畫腳?」
蘇皖聽到這壓著的弦頓時忍不住了,她手撐著桌子上,傾身往前靠去,雙目猩紅地怒喊道:「可婉兒是我的妹妹!我不想她與你的人有任何交集,你的那些不要命的打算為什麼要扯上我妹妹!」
「不要命的打算?」游封的眼裡含著寒冰,紂虐漸起。
他擰著眉站起身,一把握住蘇皖的脖子,把她壓在牆上,不留一點情面地貼著她的耳朵揚聲道:「蘇皖,你都知道些什麼?嗯?和本王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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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封的眸子猶如嗜血般可怕,她在上一世他掠奪皇位時見過那個眼神,渾身上下都透著冷冽的殺氣。
蘇皖只覺得脖子上的手力道漸漸加重,微張著嘴什麼也說不出來,眼角低落的淚垂到他的手背上。
游封被手背上突然的濕潤感強收回理智,手一松重新得到呼吸的蘇皖直直順著牆壁滑下來。
游封從上盯著她,眼神也變得探究玩味起來。
他蹲下身,與她平視,喉嚨里發出微啞幽幽的笑聲。
手指輕輕挑起蘇皖的下巴,冷笑道:「蘇皖,別忘了本王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你哥哥以及所有你在乎的人的性命都在本王手裡。」
游封站起身,黑眸微眯,眼底仿佛暗藏著煙火,就像地獄的修羅,他冷肅道:「本王是救過你,但你也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話落,他甩手而去,留下坐在地上垂著頭的蘇皖。
蘇皖的心裡滿滿都是苦澀,游封是個什麼人她已經相處過一輩子了,怎麼可能不知道。
論身份她也比誰都清楚,她如今無父無母,兄長下落不明,自己拖著一個病體無人撐腰,每日活在游封的手下如履薄冰。
為什麼?
重活一世就為了過這種日子嗎?
她是做了什麼壞事,竟然老天爺懲罰她兩輩子!
不甘心!她不甘心!
這一輩子一定為自己而活!
「小姐,你怎麼了,看著面色那麼不好?」冬至看著歸來的蘇皖覺得她情緒怪怪的。
蘇皖搖搖頭,坐在亭中的圓凳上,看著微風吹過柳樹尖隨風搖曳的柳葉,輕聲對冬至道:「冬至,有酒嗎?」
蘇皖平日裡從不飲酒,冬至一聽看著她失落的神色,想了想開口回復道:「有的小姐,江南特產的青梅酒,入口甘甜,您要嗎?」
蘇皖閉著眼,感受著風吹臉龐的清醒感,輕輕道:「都拿過來吧。」
冬至從未看過蘇皖失落成這幅模樣,趕緊去廚房拿酒了,還順便拿了些下酒的小菜來。
蘇皖看著桌上的壇酒,拿起杯子酒倒了個滿杯隨後一飲而盡。
冬至看到後連忙勸說道:「小姐,你慢點喝,你平日裡都不飲酒的,這么喝容易醉。」
酒精頓時衝破蘇皖的大腦,她只覺得一杯下肚心中的憂愁緩了不少,她端著酒杯對冬至柔笑道:「沒事的,我心裡有數,你先下去吧。」
冬至看著一杯又一杯下肚的蘇皖,只能一臉擔憂地走出院中。
蘇皖輕輕聞著杯子裡的梅酒香,不由得苦笑一聲。
她從未這般喝酒過,上一世為了拋去鄉野村婦的名字,不被那些閨女們淪為茶餘飯後的笑柄,她一直夾著尾巴做人。
喜歡不敢表達,討厭不敢反抗,活著就像個被世俗操作的傀儡。
就連面前這些酒,她連看都不敢看,就怕因為多看那一眼,被人冠上個輕盪的名字。
這輩子,她也不想怕了。
就像婉兒那樣無所畏懼地活著吧。
不一會一壇酒就下了肚,就當她正準備打開另一壇酒時,面前的酒罈被男人奪了過去。
蘇皖醉眼朦朧地抬起頭,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棋王,你怎麼來了?」蘇皖眨眨眼,手指在空中胡亂揮舞著。
棋王看著她這副醉醺醺的模樣,蹙緊眉,沉聲道:「不能再喝了!」
蘇皖撅撅嘴,此刻早已暈頭轉向了,她定定看著面前的棋王,突然沉下臉,正聲道:「對不起。」
她欠他一句對不起,對不起上一世他幫了她一次又一次,不惜與游封相抗。
棋王聽著這句話,曬然一笑,哪有什麼對不起,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願的,只不過他沒有能力給她想要的一切罷了。
但這輩子不一樣了,他會拼盡全力還她自由。
蘇皖眨眨充滿水霧的眼睛,沒忍住困意,頭沉了下去。
棋王看著昏昏欲睡的少女,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上一世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是在接你入宮的那一天,我記得你哭得眼睛紅紅的,蜷成個小糰子在馬車的角落裡,膽小得很。」
他又倒了一杯酒,繼續說著:「有一次我遭到游封陷害,被陛下罰在雨中長跪,是你為我撐著傘,還給我一個果子吃,你說你邊疆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果子,如今留給我。」
「那不過是最尋常的一個果子,可卻是我那一輩子吃過的最好的吃的,勝過天下所有珍饈,我本想護你一世周全,可偏偏晚了一步,讓你落入游封的手裡,是我的錯,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一直沒告訴你的是,在雨天那次,我本受夠了步步為營的宮內生活,是你,在我有輕生的念頭的時候救了我。」
「我的這條命,本該是你的。」
「棋王好生雅興啊!」
游封聽到消息後,快步向蘇皖亭中趕來,還沒走到院裡就遠遠看到蘇皖對面正喝酒的棋王。
他看著這一幕,仿佛眼眸中的怒火要將他燃燒殆盡一般。
面色潮紅正趴在桌上的蘇皖還有悠閒喝著酒的棋王,氣得要把他的牙咬碎了。
棋王似乎早有預料他會來,不緊不慢地喝光杯中的酒,淡淡說道:「比我預想的來的早一點。」
「你,你來幹什麼?」蘇皖聽見聲響瞬間抬起頭。
「你走,我,我不想看到你!」
蘇皖眉宇糾結,語氣中滿滿的不耐煩。
棋王抬眸挑釁地看他一笑,眉眼間滿是輕蔑。
游封聽著蘇皖嘴裡的胡話,眸子瞬間冷了下去,厲聲道:「蘇皖,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王是誰!」
蘇皖眨眨眼,倏然間噗嗤一笑,嘲諷道:「你不就是那種自以為是,殘暴狠戾,整日裡擺著一張冷臉的江北朝七王爺嗎?」
她抬起酒杯又喝了口,可杯中的酒早已被她喝淨,氣得她直接把杯子摔在地上,碎瓷塊正好落在游封的腳邊。
游封低頭看著腳邊的碎瓷塊,怒目斜揚,神色頓時猛沉。
棋王察覺到他的怒氣,淡淡道:「堂堂的七王爺難不成要和一個醉酒的小丫頭一般見識?傳出去豈不是要讓全城百姓笑掉大牙?當真是給皇家丟臉。」
游封一把掏出身上的匕首,刀劍的光亮折射著月光,直直抵在棋王的脖頸上。
棋王感受到脖頸一絲涼意,放下酒杯,側過頭來,雙眸散發出冽冰似的寒意。
兩人的眉眼間一接觸,仿佛下一秒就會要了對方的命。
「七王爺真是變了,何時這麼沉不住氣,難不成是因為她?」
游封自然知道棋王口中的「她」是誰,他的力道微微加重,棋王的脖頸處頓時冒出幾顆細小的血珠。
棋王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他沉聲道:「你敢當面殺了我嗎?」
游封鳳眸微眯,眼中流露出嗜血的殺意,正當有所動作時,趴著的少女突然嬌軟地開口:「我,我想回家,嗚嗚嗚,皖皖想回家,哥哥帶皖皖回家……」
話落,又是一陣細小的哭泣聲。
游封異常的臉色忽而恢復平常,收回匕首後,直接抱起醉酒的少女,正要離開時,卻被棋王攔住,「你要帶她去哪?」
游封看著窩在他懷裡哽咽的少女,壓下心中的怒火,低聲道:「滾開,她是本王的人!」
「你的人?」棋王的眼神冷了下去,正要掏出身上的佩劍時,少女又不滿地低吼出聲。
「你們煩不煩啊,皖皖要睡覺!要睡覺!」
游封低頭看著耍潑的蘇皖,眉眼漸漸緩和,語氣輕柔著:「好好好,我們這就回去,皖皖乖。」
話落,游封抱著蘇皖直接掠過棋王,一個眼神也沒有留給他。
而棋王整個人卻僵在原地,想著剛剛游封溫柔的語氣,還有寵溺的表情腦里一片渾濁,兩條腿突然站不穩,趕忙扶著亭柱,嘴裡低喃著:
遊動絕對不會這個樣子。
難不成,他是想起什麼了嗎?
棋王的臉色慘白,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蘇皖在游封懷裡並不安分,明明亭子到主屋只是一小段距離,可游封卻感覺路程那麼長。
她的小手不停地在拍著游封的胸脯,小臉因為氣憤皺在一起,語氣不清地低罵著:「壞男人,你滾開,快滾開!」
遊動聽著醉鬼說的話,嘴唇勾了勾,沉聲道:「你若再在本王懷裡不老實,本王就給你扔到地上,讓你爬回主屋!」
蘇皖一聽頓時沒了聲音,可幾秒後竟然大哭出聲,哭嚎道:「你怎麼這麼壞,為什麼欺負我!為什麼啊!嗚嗚嗚……」
游封無奈地挑眉,腳步放得快了些,輕哄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本王為你做了這麼多事,為何就偏偏咬著那幾件事不放,難不成我上一世真的欠了你的不成?」
上一世?
蘇皖聽著這句話,頓時收回了哭的聲音,仿佛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無聲地抽泣起來。
「這是又怎麼了?」
游封感受著懷裡少女的變化,心中更加不解,額頭輕跳了幾下,用腳輕輕踢開了主屋的門。
他躬著身,剛想把蘇皖放到床榻上時,聽到她委屈的哭訴聲:「你的皇后明日就要進宮了,你開心嗎?」
游封動作一僵,只覺得心臟突然被撕碎般,就像被個巨石壓住,傷心感迸發出來。
「你,你說什麼?」他不解的問道。
蘇皖拽著他胸前的衣襟,輕嘆一聲,仿佛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來,怎麼也收不回去。
「你開心吧?你等的良人終於要入宮與你共坐這天下之位上,而被你厭棄的我,也如玩物般被你送給他人,游封,我是個人啊!你若真厭棄了我,為何不放我走,或者直接賜死我。」
「為何用這種辦法羞辱我,逼死我呢?嗯?」
游封聽著這些話頓時如五雷轟頂,仿佛蘇皖所說就像朦朧夢境中他曾經歷過的那樣。
可在無數個醒來的清晨里,他怎麼回憶自己的夢境就是想不起來任何。
他把蘇皖輕放在床榻上,可蘇皖卻直直地看著他,眼神中滿是失望與無助。
突然她自嘲地笑了笑,眼角滑落掉一滴淚水。
「世人常說一顆石頭都會被捂熱,更何況是一個人呢?可我至死才領悟,游封你,沒有心。」
游封睜圓著眼睛,顫著聲問道:「你究竟再說什麼?為何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本王的心這麼痛!回答本王!」
而蘇皖卻垂下頭,閉著眼睛並未回話,不一會一陣平穩的呼吸聲傳來。
游封看著已經深睡的蘇皖,腦海里依舊是一團混沌,他夢裡的那個少女似乎說過和蘇皖相同的話,而每每見到蘇皖時,自己的心裡也會陣陣疼痛難忍。
仿佛所有的事情,所有的選擇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蘇皖打破了。
她一再挑戰自己的底線,卻又能脫身而出。
游封也知道,這些一次又一次的放縱更像是自己心底里下意識做出的決定。
你,究竟是誰?
是夢中的那個女子嗎?
游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主屋的,只覺得四肢都被大腦占據,麻木得很。
「你沒事吧,王爺?」子長見到游封蒼白的面容趕忙詢問道。
「用不用我去請江神醫?」
游封擺擺手,示意他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