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江南
2024-06-02 02:48:17
作者: 不枉
「真的嗎?」蘇皖的眉眼閃動一下,不由得傾身靠近蘇皖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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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封的內心蹙了蹙,他對蘇皖的回答並不滿意。
「本王何時說話不算話了?」他沉聲問道。
得到他再次肯定,蘇皖眼眸中的笑意更沉。
她本計劃著等到江南後找個機會見李婉兒一面,再想辦法把她一同接到江南的王府里居住,可意料外的,游封竟然主動邀約。
這一輩子的游封真的變了。
「盯著本王做什麼?還是不信,難不成要本王為這件事給你寫個告書不成?」
游封鳳眸微眯,那雙湛黑的眸子注視著她,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蘇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道:「沒有,王爺一言九鼎,肯定不會開這種玩笑挑逗小女的。」
游封揚起嘴角,抿了口茶。
有了期盼的蘇皖來到船邊看水景的心境也不同了。
「蘇姑娘,心情不錯?」正在釣魚的方亭隱注意到欣賞水景的蘇皖。
蘇皖點點頭,覺得心裡豁然開朗,她轉頭看著打量他的方亭隱回復道:「看天上的烏雲,一會怕是會下雨,方公子怎麼不挑好天氣釣魚。」
方亭隱的牙齒咬了咬嘴裡叼的竹籤,懶散道:「我釣魚釣的是心性,不是魚,至於有沒有魚,水域好不好我都不在乎。」
他眼尾挑了挑繼續說道:「蘇姑娘不也是如此嗎,即使烏雲密布,心情也如晴空萬里。」
蘇皖掀起嘴角,沒有說話。
方亭隱的話確實不假,雖然他這人平時懶散輕慢,看著不學無術的樣子,但心裡比誰都摸得清,如果不是心裡有兩把刷子,游封怎麼會和她做朋友?
她對身旁的這個男人不覺中多了幾分好奇。
「方公子,你是自小生活在水面上嗎?」蘇皖好奇問道。
方亭隱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痞問道:「怎麼,好奇?」
蘇皖:「……」
看著方亭隱這副樣子,她正想著還是別自找沒趣,剛想起身離開時,方亭隱懶懶地開口。
「我是北鄰國人。」方亭隱淡淡道。
蘇皖一愣,她從未想過面前這個在江北朝混得風生水起,被人稱為「水王」的男人,竟然是北鄰國人。
「我的父母是北鄰國的前中書令,後來被賊人陷害,滿門抄斬。」
方亭隱說的語氣淡淡,仿佛是說一件發生在其他人身上再尋常不過的事。
「你為何…?」蘇皖驚問道。
倘若他說的是真,那他家被滿門抄斬,而如今他好端端出現在這,那只有一個可能。
他逃出來……
雖說他如今在江北朝,但一個罪臣的身份如若讓北鄰國知道,那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方亭隱側過頭,臉拖著下巴,壞笑道:「我逃出來了。」他挑挑眉,繼續說「蘇姑娘是在想我為何告訴你這麼大一件事?」
蘇皖愣點點頭。
方亭隱的魚竿動了動,他抬手收著魚竿,不一會一條大鱸魚被鉤子鉤上了岸。
「因為你不會的,而且你家王爺也知道,你若告發我,相當也告發他。」
你家王爺?
蘇皖對稱呼偏有幾分不自在。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游封第一次有占有欲這種東西呢,蘇姑娘,我可太好奇你了。」
蘇皖對方亭隱說的話不明所以,不過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想來也不是太好聽的話。
「不過他這個身份,一旦有了軟肋就不好辦了,害,自古難逃美人關啊。」
方亭隱說著說著臉上還流露出遺憾的表情。
蘇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想再聽他說一些不修邊幅的話,趕緊轉身離開了。
等到蘇皖回船艙時,游封正在批改立案,蘇皖看著遊動專心致志的樣子,自覺地坐到旁邊的椅凳上繡起了手帕。
她估摸著時日再過不久就到李婉兒的生辰了,蘇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她繡一枚她最愛的芍藥花當手帕。
畢竟李婉兒生活得太糙了,有個秀氣的手帕在身邊,多少能變得淑氣一點。
「你在繡什麼?」遊動看著蘇皖專心致志的模樣,連聲詢問道。
「我在繡手帕。」
遊動挑了下眉,輕問道:「給誰繡的。」
蘇皖下意識回答:「給婉兒,她下個月生辰。」
游封的目光淡淡,語氣不是太好,「本王也是下個月生辰。」
「你不是除夕生辰嗎?」蘇皖下意識否定,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連忙咬著嘴唇想說些什麼補救。
游封倏地地愣了下,棕色的瞳光微閃,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你怎麼知道本王的生辰?」
蘇皖嘴唇微張,小臉慘白,額頭也冒出細小的汗珠,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本王問你話呢?」游封的語調上揚,明顯耐心不足。
「我,我聽姑姑說的,姑姑曾和我提過你的生辰是在除夕這一天,因為日子特別,所以我就記住了。」
蘇皖聲音有些顫抖,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她也不敢抬頭看著游封的臉,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他能信。
空氣滿是沉寂,良久游封淡淡開口:「本王說生日是何時就是何時。」
他轉了轉手上的玉戒,沉聲道:「把你繡的帕子拿過來。」
蘇皖聽游封這麼一說,心中鬆了口氣。
她走上前把帕子遞給他,游封伸手接過,目光中有些不屑。
「也就一般,你的刺繡是誰教的,怎麼繡得這麼粗糙?」
蘇皖一聽頓時心中火氣上來了,反懟道:「我的繡工是不好,但當初王爺向小女要荷花手帕做謝禮時可是嫌棄我的繡工不好了?」
想當初他點名要自己繡的手帕,可如今又說她繡得粗糙,當真是讓人氣憤。
游封看著蘇皖生氣的模樣覺得甚是稀奇,不由自主地還想挑逗她幾分。
「小女的繡工就是如此,王爺若是看不上,就把當初的謝禮手帕換回來,我在江南找一個有名的繡娘,給王爺重新繡一個就好了。」
蘇皖的小臉繃得緊緊的,語氣也有幾分隱忍之意。
游封見蘇皖是真的動了怒火,鬆開了手中的帕子,遞給她,淡淡道:「不必了,畢竟是蘇姑娘新手繡的謝禮,本王怎敢辜負蘇姑娘的好意,不過我還缺了對護膝,你閒來無事給本王繡了吧。」
蘇皖接過游封手裡的帕子,聽著他剛剛的話,只覺得更加氣憤,連忙拒絕道:「小女手藝不好怕繡不好耽誤王爺過冬,不如還是到江南我去找位好繡娘繡吧。」
遊動收回視線,拿起手上的案盤,自然道:「江南常年暖陽,用不上護膝這等防寒之物,你認為江南的繡娘能繡好?」
蘇皖低著頭不說話,思考片刻說道:「要不然,等回京時我命宮裡的繡娘繡得如何?」
游封冷笑一聲,嘲諷道:「你是以為本王沒嘴嗎?不會自己告訴宮裡?還有,回宮的路上已是嚴寒,你讓本王凍一路?」
蘇皖自知理虧,撇撇嘴沒有說話,當作默認。
「行了,兩幅護膝下個月前給我。」游封沉聲道。
蘇皖抿抿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沒有說話。
「轟隆!」
倏然間雷電四射,暴雨襲來,天地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巨響的雷聲不由得讓蘇皖身體一顫。
蘇皖咬著唇,微微往椅子裡側靠了靠。
游封把蘇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嘴角揚了揚,笑問道:「怕打雷?」
蘇皖聲道:「不怕。」
蘇皖是不怕打雷,但雷聲過響還是很害怕。
她刺繡的速度都不由得變得慢了起來。
「過來坐。」游封吩咐道。
蘇皖快去拒絕:「不必了,我呆在這就可以。」
游封凜聲道:「你想讓本王說第二遍?還是想讓我親自去請你?」
蘇皖看著游封漸沉的眸子,只能硬著頭皮坐過去。
船艙的空間本就不太大,游封坐的椅子又不太長,蘇皖坐到他身邊兩個人距離變得極近,肩膀緊挨著,雙方的舉動彼此都能察覺。
蘇皖覺得很不自在吞吐道:「那個,不行我還是坐過去吧…啊……」
又是一陣劇烈的雷聲,蘇皖下意識的叫出聲來。
蘇皖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游封,只見他的眼中閃出幾絲玩味。
「這就是你說的不怕?」
蘇皖垂下頭,沒有回覆,重新拿起手絹縫了起來。
游封側頭看著她認真的眸,黑眸閃爍了幾下,不知怎的心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蘇皖坐到自己身旁是件再熟悉不過的事情。
外面的暴雨不斷,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向,游封坐到蘇皖身邊也讓她感覺到一陣心安,不知不覺也想到了上一世。
記得上一世每逢下暴雨時,游封都會緊緊把她護在懷裡,即使深夜他在御書房批奏摺時,他都會頂著大雨趕來,就怕她會害怕。
蘇皖繡著繡著眼皮漸漸沉了起來……
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游封的床榻上,而游封正在桌前看著書。
蘇皖趕緊坐起身準備離開,可不小心驚動了游封。
游封側過身抬眼看她:「醒了?」
此刻外面的雷雨已經停了,蘇皖點點頭,開口道:「打擾王爺,如今雨已停,那我就先離開了。」
遊動收回眼眸,輕聲應了下。
蘇皖沒敢過多停留,快步離開了。
第二日船就靠岸了,蘇皖也終於到了心心念念的江南。
江南確實是個風水宜人的好地方,也很適合修養她的寒體。
一下船他們就坐上了入府的馬車,蘇皖連忙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街景滿是稀奇。
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最終停車在了一個偌大的府邸前。
蘇皖走下馬車,跟隨游封等人進了府。
「呦,王府就是不一樣啊,無論在哪這派頭,這氣派嘖嘖,可真是讓我這水面上遊蕩的人這個羨慕啊。」
方亭隱跟在游封身旁酸酸地說著。
蘇皖被安排在與游封寢殿很近的一間庭院裡。
庭院四周有竹林,側面還有一條小溪,環境很是優美。
「小姐,王爺給你安排的庭院也太美了吧,據說這是整個府邸風景最好的庭院,相信小姐在這優美的環境下養身體,肯定會很快就回復的。」
蘇皖沒有說話,看著冬至開心的眼眸,嘴角也揚起了一絲弧度。
待蘇皖吃過晚飯後,看著品茶的游封,忍不住問道:「婉兒那裡有消息嗎?」
茶有點燙,游封輕輕吹了下,試著抿了一小口,淡淡道:「我已通知,她應該這兩天就會來府,我已吩咐好管家與門口的侍衛,你不必擔心。」
「謝謝你。」蘇皖輕聲說。
游封把漸涼的杯中一飲而盡。
「太后雖給你安排了一處府邸,但你還是需要和我一同住在這裡,至於太后那裡我已經派人向宮裡傳書信匯報你的平安,你也不必擔心宮裡。」
蘇皖感激地看著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游封打斷道:「我幫你是因為你是我的藥引,你的喜怒哀樂都與我息息相關。」
聽完游封這番話,蘇皖立刻垂下頭,她知道游封照顧自己都是因為他中的毒,所以才會這樣。
可這些話如今被游封親口說出來卻心酸的不行,她明明知道遊動是個什麼樣的人,可還是難受。
上一世都被傷成那樣了,這一輩子就這幾句話有什麼可心酸的。
蘇皖忍不住在心裡罵了自己幾句廢物。
她重新抬起頭,帶著笑意說道:「王爺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情緒也照顧好自己,幫助王爺早日恢復身體。」
游封看你著蘇皖的笑只覺得很是刺眼,卻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蘇皖見游封的態度,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再次道了謝後,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子長來報。
他恭敬地走到游封身邊,沉聲道:「王爺,三皇子那邊最近突然沒了動靜,聽說好像也出宮辦案了,陛下的身體也越發的不好了。」
游封點點頭,冷聲道:「三皇子那面,派人盯緊,有什麼事情及時向我匯報。」
子長應下,繼續說道:「北鄰國那面也蠢蠢欲動,蘇孜的消息好久也沒有傳過來了,不會有變動吧?」
游封鳳眸微眯,淡淡道「他不會。」